金乌已升至天际,厅中的每样物件都被描摹出相互沾染交叠的阴影。
湖面一掠而来一股带着微热湿气的疾风,掀动绑起竹帘的青色系带。
两人长长的发丝也被一掀而起,久久又落下。
李宗臣此时的面色如船外那泓湖水,沉绿湿凉。
林婉儿却是一派轻和,声如银铃:“我以为,今日大人能站在此处与婉儿畅谈此事,应早就明白婉儿的胆量了!”
李宗臣静默不语。
林婉儿也不以为意:“听大人与六殿下所言,此案应是证据不足。
你们大概没定能下范大人的罪,就连姜言他们恐怕也找不出什么大不了的错处。
这也许是这个案子真正的结果,但却不是陛下想要的答案。
可正如六殿下所说,这案子已审无可审,还能怎么做呢?
捏造罪状大概不能,毕竟这种特殊的案子,不能染上任何污点。
劳心劳力的陛下便安排了一个跳梁小丑宁常,将案子重新扯起来。
还使人煽动那些学子共同声讨,将此事弄得声势浩大,人尽皆知。
到时再将范杰他们以儆效尤,那便是遂了天下学子之愿,安了天下学子之心。
而圣上却是片叶不沾身,就算将来有什么问题,大家也皆是同罪……”
“林姑娘!”李宗臣沉声喝断她。
她勾唇一笑:“我知官场步步惊心,但大人倒也不必时时如此谨小慎微!”
李宗臣揉了揉眉心,有些莫可奈何:“某以为林姑娘深知,何事可说,何事不可说……”
“大人!”林婉儿也突然喝断他:“婉儿自是知道何事可说,何事不可说。
不过,大人之所以这么生气,大概并不是为着婉儿这些大胆的话。”
“噢?那是为着什么?”李宗臣放下沉重的手。
“大人许是为着自己的心?”她语气突然变得轻挑慢抹。
李宗臣浑身一震。
“婉儿与大人也算见面有一二,相识有二三,对您虽不算了解,但也能窥得些许。
想来,大人办案一向公正严明、法不阿贵,您何尝不能体会范大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