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她还是善良地取出两张符,写写画画,再一巴掌贴上了那人的脑门。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下沈清没特地收住力气,声音响亮,也叫那人双紧闭的眼突然睁开。
突然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吓了沈清一跳,她愣愣地与那男子对视片刻,才出声道:“你醒啦?”
男子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久久未动。他眼睛虽睁开了,可神魂似乎还未归位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了呼吸,大口大口地喘起来。
沈清见他喘得厉害,连忙起身又退了两步。
那男子瞪大了眼睛,并没有其他过激的行为,他似乎有过很多次这种险些死过去的经历,所以知道何时该呼吸,何时该动。
待到那人感觉好多了,这才将目光从沈清的身上挪开,而后聚焦于额头上搭下来的一张黄符上。
见到黄符他愣了愣,再艰难地抬手要揭开黄符。
沈清出言阻拦道:“别动,这符是修复你身上伤痕的。”
若不是因着他正好闯入了她的界,又正好有与毕沧相似的背影,她才不会大发善心消耗自己的精神力为其画符。
两张符一张贴在了他的额头上,一张贴在了他的心口处。
男子闻言,眨了眨眼,哑着声音问了句:“你是谁?”
沈清抿嘴:“不是谁。”
她转身道:“既然你已经能开口说话,便说明你清醒了,眼下便老老实实躺着,等到身体上的伤口愈合就好了。”
男子没说话,他看向沈清的背影,忽而产生了一种异样感受。
这不是他第一次濒临死亡,以前每一次晕倒后,醒来见到的都是天空,或是白天,或是黑夜。
唯有这一次不同。
他睁开眼时看见的是一双漂亮的眼眸,她长着一张超尘脱俗的脸,身上还有淡淡的好闻的香气,她似乎不是普通人,因为她会用符。
咚咚、咚咚——
急促的心跳声于安静的细雨中显得格外清晰,沈清自然也察觉到了。
她回眸看去,躺在地上的男子也双手按着心口的位置,满眼的不解与慌乱。
在沈清疑惑地看向他时,他那失血过多苍白的脸上难得透出几分气血上涌的红。
沈清:“……”
古怪!
连绵的雨水终于有要消停的趋势,滴滴答答地落在木屋屋檐上。
沈清没太管那男子,只想着收回飞鸟符离开,只是在动手收符之时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他和你有一点点像。”
仅那一点点。
毕沧当然没办法回复她,可也因为沈清的这句话,他直勾勾盯着男子的眼神迸发出几丝不甘与杀气,而今他的魂魄依旧不能与沈清相碰,但他还认得自己的东西。
不知是否真是因缘巧合,沈清才在桂蔚山上说要替他找到他的护心鳞,眼下护心鳞就送到跟前来了。
杀人,取鳞?
不,那样大约会把沈清吓到。
她既然救他,毕沧便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害他。
他已经决定要改好,尊重沈清的一切决定,便不能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可也总要想个办法,让沈清知道他的护心鳞就在这名受伤的男子身上。
越想,毕沧便越觉得气不顺,尤其是这男子如今的眼神还落在沈清的背影上,目色泛光,叫他憎恶。
沈清贴在男子身上的符倒是立刻起效,这符的确对他身上的伤口有很大的疗愈帮助,那些骇人深可见骨的地方,新生的肌肉都已经长在一起,只剩下疤痕了。
男子沉默了会儿,伸手揉了揉发酸发胀的心口,慢慢起身。
沈清收走飞鸟符时,男子还在因这里还的符咒思绪混乱,突然眼前精致的木屋刹那变成一张薄薄的黄纸再燃烧成灰,男子才猛然惊醒。
他骇然地朝沈清望去,似乎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惊人的术法。
男子犹豫了会儿开口问道:“你……你不是人?”
他猜沈清不是人,因为沈清会符。
沈清却觉得他这不是一句好话,听起来像是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