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结亲数月,打仗数月,几月之后又几月,你阿爷他可是快骑到我头上来了!整个朝廷,要紧的位置都是你们綦家的人!就算不是旁支亲戚,那也是他綦伯行的家臣,凡有油水的,全是他的人,他安插人手就算了,还视国家如自家,横征暴敛,任人唯亲,他手下酷吏众多,他居然不以为意,那些前来投奔我的人都要被綦氏气走了!如此败坏名声下去,到底还有谁来投奔我们!”

“这究竟是我的朝廷!还是綦氏的朝廷!”

“你本来就知道的不是吗?是谁扶持你上位的,你就要做好忍气吞声慢慢筹谋的觉悟。”綦英娥慢声道,“当初在洛阳你都能忍,如今为何忍不得!”

本来坐在上首愤恨按着桌子的人听到这话猛然咽声,只胸口起伏,死死盯着前面泰然自若的皇后。

綦英娥丝毫不在乎上首人如同豹子伺机猎杀般紧绷愤怒的身躯,只低头翻看着账册。

元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刘珍此人肆意虐杀汉人,李觉已经十分不满,朕一定要处置了这个刘珍,再好生安抚几个汉臣,你去设宴,务必叫他们放下芥蒂,放心回肆州,出兵拿下雁门郡,再一举联合蠕蠕,拿下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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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门却在此时被打开,没有预先通报,只有那道遮天蔽日的阴影。

元谌的神色未及收敛,勉强挤出笑意,“您怎么来了?”

綦伯行只坦荡向前一步,并未搭理,身后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来人和顺温厚,一副元氏标准的好相貌。

“怎么是你?”元谌十分讶异。

元恭冲他笑笑,“许久未见,陛下还好?明公邀我同来,顺道来拜见您一番。”

元谌先是心中一喜,意识到是宗室大臣来投奔自己,但很快又意识到,这人并非投奔自己,而是和綦伯行早有勾结。

“如今上党郡已被明公收复,”元恭说着侧身向綦伯行一礼,“大周早有一日都能重归陛下怀中,听闻陛下日夜忧愁,所以特来安抚。”

元谌强压心中的惊怒,知晓这回只怕连处置一个官员都处置不成了,几乎牙关咬碎,才挤出更多笑意,他弯下手臂,借着袖子遮掩面上神情,“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瞧我,想到我们宗室大业,就忘乎所以,快,看座!”

宫外,高深外出打猎而归,恰好遇上了从兵营中回府的李觉。

“李兄?”

李觉回头,“叱奴,这是……”

他注意到高深身后带着的猎物,“又去打猎了?”

“可不是,几日不射猎就手痒,贤兄若不嫌弃,来我府上试试我的炙肉?”

高深说着,就下了马,要去牵李觉的马绳。

李觉无奈,四下看了看,到底还是跟着人回了府。

高深平日阴沉沉的,笑起来却委实一副足以取信人的好模样。

“我们即日回肆州,操练精兵,准备开战,只怕往后又不得清闲了,也不知道这蠕蠕公主能不能顺利迎回,只怕还要费些周折。”

他一面闲聊,一面毫无顾忌垂脚坐在胡床上,指使手底下人去收拾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