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话一出,身旁的齐柔便泪如雨下。
王翡兀然捧心,有些难受。
何肆?!
难道是被他抹去所有记忆的神魂在这时候异动?
王翡从心痛又是转为心悸,惊骇不已。
那可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有些道行了。
顾不上装模作样,王翡当即开始内伐自身。
陵光只是颇为认同地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个问题。”
三言两语之间已是王翡心念百转之后,却是一无所获,最后结果是那属于何肆的神魂并无蠢动。
故而王翡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大惊小怪了?
兴许不过是这具身体之中最原始的指心恋母罢了。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所以现在自己住着何肆的革囊,自然免不了些真情流露。
王翡只能安慰自己说反正现在是以身入局了,自己也难得代入一次,毕竟是唱大戏,还是要给予些基本的尊重。
将齐柔轻轻推回何花身边,王翡无眼却是抬头,散去障眼法,对着高高在上的谪仙讥诮道:“多方窃得破衣裳,壁倒篱坍没处藏。更有一般无赖汉,不曾同伴要分赃。”
十五谪仙也在看他,其中不乏有人,看他的目光好似在看看一个跳梁小丑。
挑拨之事,从来都是苍蝇不叮无缝蛋,王翡此言一出,即便真有隐匿谪仙,估计也会被同行逼着冒头。
结果不错,没有更多人现身了,那便可以安心地毕其功于一役了。
陵光真是有些风度的顺遂王翡的心意,这笑着开口,“多说无益,已经耽搁许多时间,接下来,就该手底下见真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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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全生默默站了出来,这场武人对谪仙之战,注定不能每双人都能捉对儿。
所以已经知道自己对手的陵光愿意第一个站出来,也是存了些小聪明的。
只见朱全生周身气机流转,兼朱重紫,好似八尺真金色小身,着锦襕袈裟,上嵌七宝,水火不侵,防身趋祟。
王翡抿了抿嘴,这老朱贼,真是上赶着找死啊,明明可以再等等的,等着有一必有二,甚至再三又再四。
都是谪仙,看到陵光那道貌岸然的模样,心中不屑自然有,可凭什么他们就要稍逊风骨?
毕竟这世间人物,大抵是经不起相互比较的,明里暗里的较劲,不管如何,都是伤心劳神。
陵光也是爽快,伸手作引,笑道:“人死留名,豹死留皮,足下既是心存死志,还请告知名姓。”
朱全生只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答非所问,“我要当高祖了。”
陵光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有趣,差点还以为他是什么话本中的主角儿呢。
若非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还真有些打怵。
世间大道众多,并无明确的境界划分,除了几处大道的分水岭,其他条条道道的境界可谓百花齐放,三教九流各不相同,并且大体相互之间视为夏虫不可语冰。
以化外大道最宽的道家修行来说,讲究一个清心寡欲,轻身脱羁绊,曳尾得泥涂。
就算不是眼前的瓮天土着,化外那些寿数不过百年的凡人也同样体会不到其中真谛,短视之人,就总拿一些可笑又无稽的羁绊当做心念加持。
怎么好似弱势的一方只要有羁绊在身,便能在危急关头显化神通一般,如有神助,克敌制胜?
可羁绊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褒贬对半的词啊。
尘中羁绊无还有,物外逍遥有若无,其实修道之人,大多无情,曾有粉饰者,以道家厌犬、牛、乌鱼、大雁的四不食来彰显忠孝节义。
可单从本质上来说,和佛教自欺欺人的三净肉五净肉乃至九净肉都是一样的,虚假又唯心。
陵光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附和道:“那真是桩喜事,可喜可贺。”
朱全生从来都是个畏死贪生之人,此刻也是直抒胸臆,纠正他口中所谓的心存死志,说道:“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是那么想死。”
陵光引战一旁的手势一变,为其指了条明路,含笑说道:“如此说来,足下不如就此离去?”
朱全生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不至于此,谈虎方才色变,你不过狸奴一只,何至于叫我望风而走?”
第二位脚踏实地的谪仙人便是兰芝,看着陵光,脸上只有嘲笑,“陵光道友真是悲天悯人啊,难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人家却借着你给的三分颜色开染坊呢。”
陵光对此一笑置之,这就是所谓的给你脸了?
只可惜自己的善意并未换得所谓的桃来李答,面子已经给了,对方不但接住了,还叫自己有几分的挂不住,好在里子就不像面子一样可以强撑了。
陵光转身离去,朱全生也是紧随其后,两人的气机在豸山脚下圈定一处战场,显然是要凭拳头说话。
大概这十六位谪仙最大的宽容大概就是允许自己被那些武人自作主张的挑选对手,兵对兵,将对将。
谪仙之中最强的两人,庄欢和璃安由吴恏和老赵各分头目,一对一。
何三水手握屈龙,暂且按兵不动。
项真对上竫然和烛天。
刘传玉对上姑射和匪歆。
如意焰花上师对上澄心。
手持曳影剑的戴平对上露蝉,霸王甲胄倒持降魔金刚杵对上桐生。
负责掌控水龙呼风唤雨的屈正,此刻四条水龙不断重复由生到死之态,伢子湖水如莲花绽开,虽是生生不息,却被氛氲牵制,无法做到压阵全局。
忽然霹雳弦惊之声响彻,一柱血箭从豸山一处隐秘之地射出。
直取氛氲面门,虽被其躲过,却也叫屈正直接反制。
任由天上如何落雨,李嗣冲的真身此刻一手张弓,一手拉弦,歪着脖子夹着那一把从多闻天王手中“借来”的宝伞。
射出一箭之后,慢悠悠换了个地方继续蹲点,找机会暗箭伤人。
王翡手持龙雀大环,面前还有兰芝、澹月、云舟、溪云、李铁牛五人。
何三水虽然心生无力之感,但为人父者,又岂能忍心看到自己的儿子置于险地?一步当先,挡在‘何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