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便一人住在冷宫之中,直到六岁那年被太后发觉,收养在身侧,长大成人后一直都低调行事,宛若那空气一般的存在。
或许也就是因此,她才能成为为数不多活下来的皇室中人,也能躲过那阐文帝的疯癫,平平安安的活到今日。
“雨疏!!”远安闻言似是有些傲娇般的气愤,右手拍了拍身侧的软垫:“你也来坐,与我一起弹琴,这曲子我弹得不好,但你一定弹得很好。”
这携酒而来的女官名叫赵雨疏,赵家原本……原本也曾是六大簪缨世家之一,只是二十年前,她的父亲犯了错,先帝以贪墨之名下令满门抄斩,其妻女多数打入内庭为奴为婢。
到如今,赵家人多数死得死,病得病,只剩下一个幼女,也就赵雨疏尚且苟活于内庭。
这赵雨疏到底是赵家的人,自幼才学出众,仅仅是旁听几年,诗词歌赋皆是极佳。
一月前,她被封为尚仪,主管内宫之事宜,与诸位内侍女官一并整顿内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殿下,臣喝了酒,酒气太重,你不喜欢酒味。”赵雨疏闻言一退再退,不敢直视面前之人,衣袖下修长的手指蜷缩了缩。
远安微微一笑,眼眸肉眼可见的亮了亮,她还记得自己不喜欢酒。她的生母样貌并不出挑,他的父亲因酒才一时荒唐,事后却也根本并不在意他的母亲。
所以她一直不喜欢有人喝酒,尤其是男子喝酒,一喝酒就老是喜欢说大话吹牛,听着让人无故生厌。
“今日是你母亲忌日,我允你喝酒,你安心喝就是了,下不为例!”每年的这个时候,赵雨疏都一定会小酌两杯纪念亡母,她的母亲一直都喜欢青梅酒,因为她的父母是青梅竹马,自幼定亲。
赵雨疏将背到身后的酒壶丢远了些,微醺状态下的她脸颊微红,竟比平日里上了胭脂还要好看。
“那我……那我也不能坐在你身边,不能的……”赵雨疏眼眸微闪,把手背到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远安,抿唇摇头。
不过,远安瞧她这样子定是没醉,她喝酒从来都是心中有数,不会喝醉的。
“尚仪这是不肯赏脸喽?!我叫你坐,你也不听了嘛?!”远安竟是站起身来,直视着她的容颜,她的右眼眼角有一块小疤痕,不仔细瞧是看不见的。
可远安偏偏就喜欢将目光聚集在那疤痕上看,每次看到这疤痕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的心疼。
“殿下,我不是!!”听了她的话,赵雨疏却是没有在回退,只是愣在那里,片刻又侧开头来,眼神闪躲着避开。
她是不敢,也不能,更不应该!!可是人就是那么奇怪,有些事明知道是不能做的,可就是没有办法控制。
“你我相识多年,我住在这深宫之中,抬头就是这四方的天,哪里都去不得。”远安眯起眼睛望向她的眼角,右手食指拂过她的伤痕,脸带微笑的瞧着她。
远安抬手将赵雨疏肩头的残叶拍落,心里想着她的肩头不该有残枝落叶,她该不染尘埃的!
有时候看着她,总是会想起当年的夏日,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池中是满院的荷花开得极好。
只是夏日多暴雨,每到夏日里若是遇上连绵不断的暴雨,这对多湖泊大河的永昌来讲是最危险的时候。
对她也是,多雨她容易着凉,最长久的一次,断断续续的病了一年多。可她本就是一个透明,年纪又小,住得又远,又不爱麻烦其他人,在一年最忙的时候,谁又顾得上她呢?!
“在这宫中,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没人记得我是谁,也没人知道我长什么样?!我看不清宫墙外的人间繁华,听不见市井间的人生喧闹,我这样的人命运从来都不是自己说了算。”
她是给自己带来生机的人,远安自然会一直一直都记得,记得她对自己连续一月的照顾,将她这个将死之人拉回来。
赵雨疏在安远的注视下垂眼,视线始终在别处停留,许久才又看向远安,言道:“我记得!你看不见的我画给你,听不见的我讲给你。别说命运不命运,这才活了多久,怎得说这般丧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