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合力打开一个箱子,光线太暗,一时之间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饼子上手一摸道:“这么软,好像是布匹?这里难道是布仓?”
麻江道:“你不有火折子吗?点个火看看呗,我们挑几匹好的,去换套成衣也好的。”
饼子觉得有道理,就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一点,果然都是上好的布匹,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在火折子微弱的光照下,箱子里的布匹流光溢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饼子和麻江没有偷窃的经验,殊不知黑夜里偷盗,点火是大忌,巡视的人在窗外走过时,突然发现屋内有一点亮光,就知道遭贼了,立马就敲起铜锣示警。屋内的饼子和麻江还在讨论这箱子里的布到底是什么品种时,外面锣鼓喧天,人声鼎沸。两人一惊之下,火折子掉落箱子里,布匹沾火即着,撩起高高的火焰。饼子和麻江着急忙慌地扑火救火,却毫无作用。这火窜的极快,不消半刻,火势大起,跟一条火龙一样,游走整个屋内。
饼子和麻江捂着被呛的火辣辣的口鼻,一路退到门口,两个人都整个身子趴在门上,使劲捶门:“救命啊!救命啊!”
“邦邦邦!”几声巨大的撞门声后,大门应声而倒,饼子和麻江躲避不及,被压在实木门板上,口吐鲜血,人事不知。
带头撞门的人是钱氏大仓的主管事,叫柳江未,是跟了钱兆亮二十多年的老人,看到饼子和麻江,心下知道这俩是小偷,也不在意这两人现在是死是活,只是命人将二人拖出去,看管起来。剩下的人,在柳江未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救火、报主家和报官。
柳主事的组织能力不错,官府那边他有权限、也舍得花银子打点,不消一刻钟,官府的水龙队就浩浩荡荡地到了现场。奈何布匹易燃,西风又劲足,尽管衙门来得快,派了全部的水车,也是杯水车薪,大仓内的存货烧毁三分之二。
钱兆亮和钱一凡衣服都没穿戴整齐,就赶到了现场,看到的是一地焦黑和弥漫的白烟。
钱兆亮面如锅底,站在火场里一言不发,咀嚼肌微微抖动,眼睑也间或抖一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钱兆亮的怒火已经是到顶峰了。
钱一凡看到自己家的仓库被毁大半,超一半的货物都已经损坏,剩下的一小部分虽然没有被烧,但被烟熏火燎的,也无法再高价出售了。这损失一时半会儿还没法算出来。
钱一凡当下心中发狠,一把扯过马夫手里的鞭子,大步流星地走到饼子和麻江身边,见两个人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不顾这两人满嘴满脸的鲜血,咬牙切齿道:“我要这两个贱奴的命!”吼完就挥起鞭子,下死命地抽打。
人事不知的饼子和麻江在钱一凡发狠的鞭打中醒过来,又在呼呼鞭声中昏过去。两人求饶的话语都没有机会出口。
柳江未见这两人昏死过去,且出气的多进气的少,怕闹出人命,立马上前抱住少东家:“公子,公子!你息怒,现在打死这两个毛贼也无用,反而会惹上人命官司。虽说他们死有余辜,但是沾染上人命,于你于钱氏都无益,你是童生呐!你还得考功名呢!一定要冷静!老爷,老爷!”
钱兆亮听到柳江未的呼喊,看到儿子癫狂的状态,立马出声阻止:“一凡!”
钱一凡被柳江未抱住,使不出劲儿,但是柳江未的话,他是听进去了,加上他爹发话,他便停下抽打,恨恨地甩开手中的鞭子道:“来人,给我泼醒了,送到张大人那边去。好好给我审。毁我钱家的生意,我要他们以命相抵!”
钱兆亮沉声道:“老柳,今晚辛苦点,把损失点出来,当班的有哪些人,换班时辰都列清楚了。”
柳江未点头道:“当班的都有手写的单子,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损失清点起码要三个时辰。大仓已经这样了。老爷在此处也无用,不如去值房吧!好歹有个坐的地方可以查看单子账簿的。”
钱兆亮点点头:“嗯,老柳你说得对!一凡,找个大夫,给这两人救治一番,别给我现在就死了。冬衣旺市即将开市,现在这么巧发生这场火,怕有什么阴谋在。”
钱一凡大事不糊涂,钱氏大仓看守众多,怎就让两个乞丐摸进来了?布匹是易燃,但上好的布匹都是用木箱装盛,木箱的内外都刷了足足十二遍的桐油,不易燃不说,即便烧起来,也不会烧的这么快,这么彻底。这火明显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