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侍女刚想辩解两句,林明礼手中的枯枝已抽了上去,‘咔嚓’,枯枝应声而断,虽比不得杖刑,却仍有几分疼痛。
林明礼咬紧牙根,肃声道,“方才只是小树枝,再不出去,我只能去取来棍棒了!”
两名侍女抿住下唇,颇有些潸然泪下之状,但见公子确有去寻棍棒之状,急忙屈身一礼,匆匆退去。
院内霎时陷入沉寂,林明礼轻叩房门,却也不曾开口,只立于门前怔怔发愣。
“不曾想明礼也会有动手的时候,只可惜为娘未曾亲见。”
吴兰亭颊边含笑,缓步走上前,柔声道,“婆婆不知晓,前阵子夫君险些将兰亭掐死,您可得为儿媳做主。”
韦氏抬眸,审视门外的两道身影,唇角勾起一抹难言的笑意,又徐徐予自己斟了一盏茶,轻抿小口,不咸不淡地问询,“你夫妇二人还有何事,不妨直言。”
“我···我···”林明礼支支吾吾半晌,还是未能将心中的困惑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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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氏面上笑意更深,冷冷道,“方才明礼如此威风,怎在我面前露了怯?你何尝不知晓,我并非是你的生母。”
“我的确想向娘请教,明礼的生母究竟是何人?”
“你爹就不曾告诉你?”
“不曾?”
韦氏冷哼一声,“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这句话似是端端打在了林明礼的心头,令他的眸色顿时一沉,垂眸间是门上的铜锁,可这间屋子终归还有窗户,难不成娘就不能跃窗而出吗?定然是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她,或者她就未曾想逃脱出去。
房门上的身影看似黯然,可韦氏接下来的一番话真是令他紧紧贴住房门,生怕听漏了去。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就怕你不肯去。”
“娘,当真愿意告诉明礼?”
韦氏从袖中掏出一纸信笺,又拈着它置于白烛之上,眼见着烛火将其慢慢吞噬,直至松开双手,缓缓飘落在地,化成青灰。这一刹那,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你不是想知晓,你的娘亲是谁吗?”韦氏眸色似是有些呆滞,片刻后,方幽幽道,“明德棺椁中,有一纸书信,那是你娘亲留给你的。”
“什···什么?”林明礼恰似并未听清韦氏所言,又反复问道,“娘,你方才说什么?”
慢慢地,慢慢地,他只觉眼前的阴影逐步分裂成深浅大小的两个影子,又重叠成一个,屋内传来的跫音似是一步步踩踏在他的心头上,更觉压迫。
韦氏凄厉的一笑,一字一句蹦出口,“你娘曾留予你一纸书信,而这封书信被我藏在,明德的棺椁之中!若想知晓你娘究竟写了什么,大可去掘开明德的坟墓,撬开他的棺椁,一切自然真相大白。可明礼,你敢吗?”
如此骇人的言辞,有如九天落雷,惊得林明礼直直地倒坐在地上,韦氏此言几是在拿她的儿子作赌!他若是掘坟开棺,林氏满门的名声又该如何?可若是不再追问,万一这是娘亲留予他世上唯一的遗物,难不成就此长眠地底?
无怪韦氏会在淯阳时,就将林明德封入棺木。可这般的心思未免太歹毒了些。
“回去吧!”韦氏缓缓转过身去,朗声大笑,“哦,也对,你大可去问旁人,不过他们未必肯说出你的生母是谁!换言之,明礼啊明礼!你的娘亲就只能是我。”
吴兰亭怔在旁侧,久久未语,一阵寒风袭来才堪堪拉回她的心神,遂又咬住下唇,俯身搀起木楞的林明礼,蹒跚不稳地将他送回院子。
韦氏拧着眉头,凝视桌案上誊下的名录,喃喃念叨,“林靖澄,方珏清,林明礼·····我要你们一个个,都为明德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