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只是忆起些往事。”
林明礼紧蹙着眉头,强颜一笑,当下还未知如何与清风提起此事。
“公子可是不要清风了?”
清风强行抑制着哭声,可还是又些许的声响,眼泪犹如决堤泄洪一般,迟迟未有停下之意,这般情态令林明礼更为纠结不舍。
“爹确实有将清风送走之意。”林明礼即便不舍,还是将实情和盘托出。
偌大的长安城,谁人最可信,莫过于爹和清风,即便是娘亲韦氏与胞弟明德也比不得他二人的分量。但权衡之下,为保清风,只得听从爹的安排。这十余载,清风可并非仅是伴读,照顾起居,还是枕边之人,是午夜梦回之际可聆听他心事的枕边人。
清风嘴唇嗫嚅着,不敢反驳,因为尚书令的确可以轻而易举地取走他性命,可十余载与公子早已形影不离,当下要痛下心离开,如何能割舍。
“公子,清风离不开你,清风离开你会死的。”
见着清风如此哀求,林明礼还是难以狠下心,轻声道,“不若如此,我在城外予你寻一处住所,暂且住下。若是得闲,我就出城看你。”
清风暂止住哭泣之声,“公···公子,何时能来看清风?”
“隔上两日就去。若是去的太勤,恐令爹生疑。待日后诸事定下,我再将你接回来,可好?”
林明礼如同哄媳妇一般,将清风逗弄的由泣转喜。二人吹灭红烛,相拥而眠。
翌日,林明礼将清风短暂的安顿在客舍,又亲去城外看了几间庄子。委实捉襟见肘,只得退而求其次,选了间木屋,辗转将其挂在清风名下,又留予他些银两,以作生活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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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一阵子,林明礼实在拗不过其父林靖澄,只得前去平康坊的安乐居小坐,原本也仅是应付一番,毕竟赶车的马夫可是数着时辰,若只在里头呆了一盏茶的功夫,难保回府后不被训斥几句。这等好事,大哥不想要,林明德怕是求都求不来。
夜色渐渐已深,安乐居已点起红烛灯笼,隐隐绰绰的黄光似是洒漫整个平康坊。若是去过安乐居,再去揽月楼,只觉是由奢入俭,仅是门面就气派许多,又占据小半个坊间。不过揽月楼自有它的益处。
譬如女子就比安乐居的美上许多,可也仅限于此,安乐居若有美人多也是送予皇室享用,两相比比,揽月楼自然是要占得些上风,还有一层意思也就不再赘述。
林明礼还是头一遭进青楼,多少有些拘谨,面上透着不自然,还在门口踌躇着是否要进时,有两道人影从身旁略过,只听得一句,‘染之尽管放心。吾的妃子不过是与令正说些体己话···’,旁的再多言语也未能听全。
‘染之?岂非就是林尽染?’,方才的背影似是三皇子?林明礼心中暗忖,前阵子还在犹豫如何与那声名遐迩的林御史搭上话,未曾想,今夜竟有这等机会。顿时喜上眉梢,未曾再犹疑,步履匆匆的跟了上去。
可头回进安乐居,哪能分得清东南西北,只瞧得曲折游廊,中庭布有亭台假山,飞瀑流水,莺莺燕燕,过往人群川流不息,三皇子与那林尽染早已淹没在人海之中。
穿过中庭,就瞧见一座阁楼,正门口高挂一块匾额,上书‘卧月眠云’。再往里进,映入眼帘的就是约有两丈宽的楼梯,以此为中轴,两侧各布有十副桌椅;又在缓步台上岔开,分道两边。
二楼正中似是布了一座戏台,可当下垂着轻纱,只靠着灯光投映轻纱后的女子,轻轻吟唱,‘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林明礼听出此曲的词,正是取自林尽染在揽月楼中所写的《蝶恋花》,毕竟从未见过青楼风光,当即似一尊雕像般,凝滞在原地。
“敢问公子是听曲,还是赏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