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似若有所觉一样,原本快活的,哼着有些阴森的调子的鬼丸国纲,却忽然停止了行动,索然无味一般的,吐出了胸中最后一团,因体温上升而生的水汽,随后挥刀血振,用那打颜色上就能看出不祥的黑红灵力,扫了一边太刀上可能残存的血渍。
那原本熠熠生辉一样的,灼目的光辉,随着鬼丸国纲惫懒似得一次阖眼,自那血色中消失了个彻底,只留下些仿若凝固般的阴沉血色,透着令人齿寒的冷意,状似无意一般的瞥来一眼,又嗤笑着挪开了去,继续讥讽起了并不在此处的某个存在。
“……所以,要帮忙吗?”按着腰间的刀柄,因为杀穿了一次敌阵的缘故,于是多少有些无趣的鬼丸国纲,便向还在同敌人缠斗的众人及刃,投去了些许注视,“虽然只是些孱弱且无聊的喽啰……但姑且还能当做配菜,咀嚼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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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掩饰自身的不饱足,鬼丸国纲舔舐着他并不特别突出的犬齿,而语气里则露出些森然的意味来,“……但果然还是,令人失望,感觉还不如当初对上骄罗毗耶的时候,至少他带队的数量,还是够我砍上一会儿的。”
“阿槐……”而第二个解决完敌人的大典太光世,则多少有些凝重的蹙起了眉,低低的呼唤着神情恹恹的鬼丸国纲,“你……”
“嗯?怎么了吗?”鬼丸国纲于是望了过去,然后在大典太光世有些忧虑的神情中,意识到了什么,接着便略微低头,寻到了地面上,某个被打飞出来,斜插在此处的短刃,看向了如镜般的刀身上所倒映出来的那个,属于自己的影子。
熟悉又陌生……明明眉眼与旁的五官,都是自己熟悉的模样,而发色与装束,也确然是属于自己的,但是那样肆意而又张扬的笑,那样阴森且又透着些鬼气的,好似染血一般殷红的眼尾……
那是属于‘鬼’的面貌,是属于那个,除了听命投身于厮杀外,其余事物均不在意的,番犬的面貌。
不应当的……因为确实的,将那碎裂的求生欲重新粉碎并用作了黏合自身的合剂才对,那这层本来是为了求活才诞生的假面,也理应跟着一道化作齑粉才对,所以为何……
为何会,露出这种,渴求的,不满的,期待着死亡与杀戮的模样呢?并不应该的……鬼丸国纲……阿槐……并不应该是……
尖锐的刺痛,在颅脑中骤然产生,自那只残损的眼睛处,向内蔓延,如同被烧红的铁锥刺入眼窝,又在其中搅动一般,诞生出了焦灼而又撕裂的痛。
而在鬼丸国纲曾意图追溯的过往中,某段被尖锐噪声和大量扭曲的黑影所覆盖的记忆,悄然的,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紧接着,随着那剧烈的疼痛,一同跳了出来,开始在鬼丸国纲的眼前闪烁。
那是一段支离破碎的影像。
看不清楚,只能隐约辨认出,是穿着白色生化服的身影,以及被推着接近的,上面有一个正加热着的小型熔炉的车子。
随后是,伸进了熔炉内的火钳,和被夹着取出的,烧红的金属锥子……
……不要……夺走……我……记忆……没有……杀……杀了我……杀了……杀了你……杀了你们……杀了我杀了我杀了……呃……啊……
尖锐的幻痛,在那一刻骤然浮现,恐惧,绝望,但是无法挣扎,也不能挣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注视着,烧红的金属锥子被火钳夹起,对准了自己无法闭合眼帘的,那只左眼。
蛋白质烧焦的气味,还有烤肉的味道,几乎是同时产生,与此同时还有……还有……骤然生起的杀意与癫狂的忿怒,以及……以及皮肉焦烂的声响,和……逐渐空白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