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凤兮敛下鸦羽般的长睫:“咳。”午后斜入的暖色日光跃动于他的睫,他骨节似雪的长指向后翻过几页,“听《司文郎》?躺好了,闭上眼睛。”
他没有再拒绝,她就当他是默许了。
苏渔心情好得很,忙依他所言乖乖地躺下,闭上了眼睛,听他念道:“平阳王平子,赴试北闱,赁居报国寺……”
外头小雨已停,却又似乎起了风,不时拂动着支摘窗外的萧萧竹叶,发出沙沙声响。
在这样幽静安闲的午后,人的心念好似也格外容易变得松弛下来,就这样放纵自身坠入那光怪陆离的书中世界,渐渐沉入了梦乡。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之际,隐约感到有人轻轻为她掖好被角,而后放轻脚步,悄悄地推门离开了。
日已西沉,紫宸殿内天光渐次黯淡下去。
沈昭仪研墨的纤纤玉手微顿,轻声细语地指挥着宫娥们依序点燃了数盏紫檀玻璃彩绘花鸟画六方宫灯。殿内明烛灯火辉煌地照着,照亮了案桌上的笔墨纸砚,也照亮了大案后男人俊美的眉眼。
有内侍趋入禀告:“陛下,皇后娘娘殿外求见。”
皇帝从奏折中抬起头来,命:“传。”
不多时,便见皇后入内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沈昭仪亦忙起身向皇后敛衽而拜:“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皇帝微笑道:“皇后坐。”又命沈昭仪:“你且去罢。”
那雪肤花貌的美人低头屈膝,婉声应了是,退了出去。
皇帝问:“皇后这时辰过来,想必是有事?”
皇后便道:“是,先前楚王妃身体抱恙,未能如期举行册封礼,现今五弟已将补办册封礼的日子定于了五日之后。只是臣妾翻阅少府呈报的卷宗,见典仪流程被删减了不少,据少府卿所言,乃是楚王的意思。但依臣妾之见,未免有些简薄了。何况陛下素昔爱重五弟,曾圣谕楚王册妃之庆典,礼仪务必隆重。故而臣妾不敢擅专,不知陛下圣意如何?”
皇帝略一思忖,便已是明白,道:“想来是阿凤想要尽快举行册封典礼,却又体恤王妃大病初愈,恐册封流程过于繁琐致使王妃身体不安。”他笑了一下,“无甚要紧,随他高兴吧。”
如此,四五日间平静而过。
举行册封礼的前一天,是个万里无云的晴朗日子。
宗正寺遣官告祭天地、太庙,至奉先殿行礼,告以册立事。
奉常寺与少府考工室同制楚王妃金册金印,送至尚书台内镌刻册文、印文。采亭陈设于尚书台外。
大鸿胪礼官设节案于太极殿内正中,朝南,设册案于左、印案于右,东西相对。太乐署诸吏将乐悬于太极殿外。
少府丞率诸内官亦在流云殿内正中预设节案一张,前设香案一张,设楚王妃拜位于香案之南,册案、印案分置于两旁。銮仪卫内官将王妃仪仗陈设于宫门前。丹陛乐则候于宫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