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神色凝重,匆匆赶到床边,一番仔仔细细地检查后,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转过身,对着宋伪预拱手,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与惋惜:“大人,小姐这是因伤太重,再加上之前悲恸过度,以至于失了部分记忆。”
“有些过往之事,怕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宋伪预听闻此言,心中顿时像打翻了调味瓶,各种滋味交织。
既有对女儿失忆的深深担忧,又暗自松了口气,想着至少暂时忘却了那些痛苦不堪的过往。
他摆了摆手,示意太医退下,而后缓缓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宋谨娴,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宋谨娴见爹爹神色凝重,不禁好奇地歪着头,像个懵懂的孩童般问道:“爹爹,怎么了呀?”
“是我又不小心闯祸了吗?”
宋伪预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柔温和。
“没有,娴儿乖,你什么错都没有,就安心好好养病。”
日子如流水般一天天过去,在宋伪预的悉心照料下,宋谨娴的身体逐渐康复,可那段曾经的记忆却永远记不起来。
她时常像只欢快的小鹿,在府中四处闲逛。
对曾经被软禁的地窖毫无印象,也不再提起温沄晚,仿佛那段惊心动魄又满是伤痛的过往从未发生过。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实则暗流涌动。
朝堂之上,宋伪预虽已大权在握,可各方势力不甘心被他掌控,纷纷蠢蠢欲动。
对他谋朝篡位的举动极为不满,明里暗里都在抵制,民间也开始有各种传言悄然蔓延,说女帝之死背后另有隐情,百姓们对宋氏一族的所作所为多有怨言,宋氏已然不得民心。
宋眠看着每日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妹妹,心中满是愧疚与担忧,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终于,他找到宋伪预,一脸沉重,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忧虑:“父亲,如今朝堂局势动荡不安,百姓也对我们心存疑虑,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乱子。”
宋伪预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无奈:“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如今已经骑虎难下,没有回头路了。”
宋眠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妹妹她……若她一直想不起来,或许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可现在民间女子们游街,抗议朝廷如何是好”
宋伪预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目光望向远方,神色中既有忧虑,又透着一股决绝的狠厉。
突然,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杀!
“把那些读书识字、知晓事理的女子全部杀了!
“再开设青楼,把那些女大臣家中的女眷,统统都送进去!”
“在民间大力鼓励男子生育,只要生育就赏钱。”
“等女子数量不如男子时,就剥夺她们的权利!”
“到那时,她们翻不起多大的浪!普通男子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也会跟着打压女子 。”
宋伪预说着,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凶狠的光芒,仿佛在他眼中,女子不过是可以随意摆弄、利用的物品,自私与恶毒展露无遗。
很快,朝廷的指令如一道道催命符,迅速在朝堂内外、市井民间推行开来。
一时间,整个天下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恐慌。
朝堂之上,官员们虽对宋伪预的残暴行径敢怒不敢言,但也只能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那些曾经在女帝治下展现过卓越才能的女官员,一夜之间,被剥夺了官职,抄没家产,家中女眷更是被强行掳走,送往新建的青楼。
礼部侍郎之女柳若璃,本是温婉娴静的闺阁小姐,自幼饱读诗书,才情出众。
女帝在位时,她常随父亲出入宫闱,对朝政有着自己的见解。然而,宋伪预篡位后,她家首当其冲。
父亲被罢官下狱,母亲在惊吓中一病不起。
柳若璃被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拖出家门,拼命挣扎,发丝凌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无人理会她的哀求。
“你们为何如此?我父亲一生清正廉洁,从未做过任何错事!”柳若璃嘶声喊道。
为首的衙役冷笑一声:“这都是上头的命令,你就乖乖认命吧!”
就这样,柳若璃被送进了青楼。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被迫换上艳丽的衣衫,强颜欢笑,接待那些心怀不轨的客人。
每日以泪洗面,心中满是对父亲的担忧和对命运的不甘。
在民间,鼓励男子生育的政令也带来了无尽的灾难,许多家庭为了获得赏钱,盲目地生育。
可一旦生下女儿,便视如累赘。
一些贫苦人家,甚至将刚出生的女婴溺死在水盆中,那一声声微弱的啼哭,还未在世间停留多久,便被无情地淹没。
有一位名叫阿秀的农妇,好不容易怀胎十月,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可当接生婆告诉她生下的是个女儿时,丈夫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可怎么办?生个丫头片子,不仅没赏钱,还得养着她!”丈夫坐在床边,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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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抱着女儿,泪流满面:“这也是一条性命啊,我们怎么能……”
然而,在丈夫的坚持下,阿秀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孩子,她看着女儿小小的身躯被放入水中,那绝望的眼神,仿佛在控诉着这个荒唐的世道。
而那些稍有学识的女子,更是成为了重点迫害对象,书院里,女学生们被强行驱散,先生们也被抓走。
曾经充满朗朗书声的书院,如今一片死寂。
在这场浩劫中,整个天下的女子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