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没有让他们杀人，我只是想吓唬一下那周全，他对我无礼… …”之后的声音被场上骂声再次淹没。

“有你这一句便不算冤枉你了。”齐堂主的声音忽地拔高，压过众人嘈杂之声，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掌刑的兄弟何在？”齐堂主一声呼喝。

“上天，入地，刀山，火海，听候堂主号令。”几人齐声应和，于嘈杂声中听得分明。

“嗯，田守礼谋财害命，论罪当死。念其本非罪大恶极之人，当不得刀山、火海。三更未到，夜色尚早，上天太过碍眼，那就入地吧。”齐堂主沉声说道。

（三）

小豆子听在耳中，心中奇怪，不知道那堂主口中的“刀山、火海、上天、入地”到底是何意思。

齐堂主话音方落，那田守礼本已微弱的喊叫之声忽地尖利起来，但很快便含混无声，应该是被人堵住了嘴，只隐约听到“嗯嗯啊啊”的挣扎之声。

没多久，那“嗯嗯啊啊”之声也消失不见。小豆子只能耳闻，目光不及，看不见场上情形。

其余众人都可亲眼得见，一时反没了方才的嘈杂之声，大多观者屏息静气，两眼瞪着场上。

场地正中，四个汉子先是用一根布条勒住田守礼的嘴，令他不能呼喊。

继而架起手脚被绑的田守礼，走到百步之外一处人众稀少之地，将田守礼整个身子直接贯入那早就挖好的坑中。

四人手脚麻利，抄起一旁的铁铲，将土坑边的黄土铲起填入坑中。不多时，便将那一人深的土坑填平。

四人填平土坑，夯实黄土之后，更在上面并肩踩踏，直到将黄土踏实，再撒上些灰土杂草用以掩盖，方才住手。

不足半炷香的时刻，“十里锦绣”的老板田守礼便消失无形，深埋在了地下。

“已是夜深，对何富贵的处罚明日再论，咱先办正事。”王长老轻声与齐堂主言道。

“何富贵是帮中老人，以往功绩不俗。但正因了是帮中老人，更应知道规矩，给新人立个样子。今日犯错，应当加重论处，先将他绑了，待到断完案子，如何惩罚，再当众论处。”

齐堂主扬声说着，全场初时寂静，继而几处私语不断，多是与何富贵熟识的，为何富贵抱不平。却并不敢大声，只窃窃低语。

“第二桩公案，请李兄弟上前来说。”王长老高声说道。

小豆子不知田守礼已被埋入地下，心里还正猜测着齐堂主口中的“入地”为何意，耳中听到王长老的说话，心中激起好奇，将那田守礼之事搁置一边，想着那所谓“第二桩案”又会是个什么事情。

那心情竟如同多年前与父亲聂大贵去镇上用毛皮换粮食，在一家茶馆门外听说书人讲古，最后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便着实吊人胃口。想着改天再去，却也知道并无可能。

而今夜，一个完整“故事”之后，竟还有另一个“故事”，着实解人饥渴，心中已然想到自身或就是又一个“故事”中的“凶徒”。

即便如此，却仍是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场上，对自身安危并无过多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