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丰富吃食,老窦更无心思,想着门面不济,便是有了特色吃食,也难以招揽那些过路的客人。何况,如何增色吃食,心中确也没有什么想法;若说雇两个手脚麻利,样貌伶俐的伙计,老窦也曾动过一丝念头,自家女儿生来腿脚不便,儿子年幼,都难当大用,只是店里一向生意冷清,真的雇佣一个伙计,生意未必因此兴旺,多出一份开支却是实实在在的,如此想着,便也就放下了。
老窦心中早已经自认了客栈生意就是这般半死不活的维持,赚不了钱,多数日子总能赚个温饱,赚不得温饱时,勒勒裤腰带,也能过去。一年一年也便这样挨过了。
只是每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还是会望着大路上,多少有些期待。而每每这个时节,生意确也会兴旺一段,而今年,或是天气转暖的慢,或是前面的客栈新近翻修了店面,春风客栈的生意并没有随着天气的转暖而有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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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窦心中着急,嘴上却说不出,只是时常站在店门口,望着大路,有时,一站便是大半个时辰。
那日又是一天冷清,直到日头西沉时,才有一个行脚商人上门,只点了一份面汤。
行脚商人走后,老窦又在店门外站了半晌,直站到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隐没,天色大黑了,才走回店内。店中已经点起了油灯,昏黄的灯光将店中四壁映照得更显破旧。
老窦身子刚坐下不久,便听到儿子秃蛋跑进来喊着:“来生意了,来生意了,有客人上门了。”
老窦心中一动,思量着:“这个时候,通常不会有客人上门,毕竟这时候吃过晚饭,大多是要留宿的。而自家客栈破旧,前后距离几里路远的镇子附近都有客栈可供留宿,过路客人自会选择别家留宿。自家已经多年不曾有过客人留宿了。今日这般时辰竟有客人登门,却是真正少见。
老窦如此纳闷着,那门外的客人已经走了进来。
(三)
来客共有五人:当先一个身着绸缎长衫,便如一位富家大户老爷的装扮,只是样貌粗壮,带着一丝匪气,与身上的装扮颇有些不符。
第二个进来的是个黑瘦汉子,进到门内便四下打看,仿佛连墙角的老鼠洞都想探进去看看。第三个进来的是个书生模样的汉子,进到门内便是面带微笑,上下打量着屋内立着的老窦与他那有些慌乱的一双儿女。
后面两人一并进来,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汉子,身上披着黑色长衫,进到门内,便立在门口,仿佛是怕门内的人跑出去一般。
老窦看这一行来客样貌不善,心中打鼓,朝当先一人拱拱手道:“大爷,咱这小店店面小,吃食简单,怕是照顾不好几位爷,前面镇上有大客栈,几位爷可以再赶上几里路,去前面看看。”
那当先的汉子哈哈笑了两声,没说话。那黑瘦汉子接话道:“您这店面不小了,前面一大间正堂,后面一小间厨房,后面还有院子,院子里卧房、柴房、马厩一应俱全,可以了。”
老窦心中吃了一惊,不知道这黑瘦汉子如何刚进门便将自家店内情况说得一清二楚,脸上变色道;“客爷,您是如何得知的?”
“我是如何得知,哈哈,我前两日来过,你这店老板怎地如此健忘?”
黑瘦汉子说罢,嘻嘻笑着,四下打看,走到后厨门口,挑起帘子向内探头张望,见后厨无人,便举步走了进去。秃蛋想要过去拦阻,被姐姐大丫一把抓住,揽在怀里。
老窦猛地想起两日前确是有个客人来此,买了些吃食,前后转了转,才离开。回想样貌,却正是这黑瘦汉子,只是打扮不同,气势也大不同,便一时没有认出。
“几位客爷要是想掠些钱财,那您确是来错了地方,我们这里一个冬天都没有什么生意了,柜台里便是几十蚊钱,您若是不嫌弃,便自拿去。”老窦拱手道。
“哈哈,哈哈。”那当先的莽汉咧嘴笑了两声,并不答话。旁边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窦心中一紧,虽不知道这些人来此的目的,却知道今日之事难以过去了,便抱拳相让道:“几位爷,有话坐下说,有什么需要我老窦的,尽管吩咐。”
那当先的莽汉“哈哈”笑道:“店家,咱们不需要你做什么,倒是需要你这家店铺一用,你放心,用不坏,至多是在你这破烂家什上溅上些血罢了。”说着,坐下身子,伸手拍了拍身前的木桌。
老窦脑袋“嗡”了一声,心中一沉,膝盖一软,便自跪了下来。身后大丫喊了声“爹”,便跛着脚过来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