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情形几乎同现在一样,线索少得可怜,所以只能用最笨的法子,即在全城展开地毯式搜索,挨家挨户地查可疑人员,于是除了衙门里的衙役全部被派出去日夜查案之外还动用了一部分驻守边关的兵士协助缉凶。
也不知是上任知府的运气好还是那凶手接连得手太过得意,就在他某天夜里正犯下第五件案子时,不慎被正巧巡逻路过的一名兵士发现,因为拒捕与那兵士拼死缠斗,被兵士当场击毙,这桩连续杀人的大案才终于落下帷幕。
“凶手叫什么名字?以何为生?家住何处?家中可还有其他亲戚?”宁子佩问聂师爷。
聂师爷想了半晌,方才答道:“记得那凶手姓庄,单名一个栩字。”
——庄栩!——这、这不是庄秋水已故的父亲的名讳吗?!我和楚龙吟此前陪同庄秋水去给他父亲上坟的时候在那碑上亲眼看见刻着这个名字的!难怪楚龙吟看到那卷宗之后神色有异,但……楚凤箫应该是不知道庄秋水父亲名讳的罢?为什么他也……
顾不得思量那么多,我强压心中震惊力持不动声色地看向庄秋水,却见他仍旧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木讷神情,就好像这个叫庄栩的凶手不过是与他的父亲同名同姓而已。
……会不会真的只是同名同姓?庄夫人不是说过庄老先生是因为惹上了一件医药官司挨了板子、没撑住才过世的么?而且——如果八年前的凶手和现在的凶手是同一个人的话,就更不可能是庄秋水的父亲了,庄秋水也是精通医术的,怎么会连自己的父亲是真死还是假死都不知道呢!
念头飞转的功夫,那聂师爷还在继续说道:“……那凶手就是本城人,家中有一妻一子,他儿子那时年纪也尚小,不过十一、二岁的光景,母子两个并不知道凶手在外头作案之事,凶手伏诛后他老婆还跑到衙门大堂闹了一场,直叫冤枉,后来从他家医铺里——凶手是位郎中,在城里开了间医铺,从他家医铺里拿来记录每种草药进销存数量的帐册一核对,果然在每起案件发生的前一天,凶手配制迷香所需要的那几种草药都有销减,且用量也都能对得上,那庄氏见了这结果才没了话说,没过多久就带了她儿子离开沙城了。”
话说到这里我的内心已经无法再平静了——那凶手的妻与子分明就是庄夫人和庄秋水!难怪——难怪当初因庄秋水看了我的身子,庄夫人的态度会那么坚决且顽固,我若不嫁她就执意让庄秋水自裁——是因为八年前的那桩案子给她造成了莫大的心理伤害和后遗症,不管她的丈夫有没有做出□幼女、杀害少妇之事,她都不允许她的儿子在对女人的事上有半点瑕疵污迹!也难怪她竟肯将丈夫的尸骨留在沙城而自己带着庄秋水离开这里一去不回,她是不愿再回到这伤心地面对他人厌恨的目光和不明清白的丈夫的孤坟了。
我再一次看向庄秋水,他还是那样木然地站在一旁,仿佛完全置身于事外。似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动了动眼皮,抬眼也向我望了过来,眸底一片清澈,那般地坦荡纯净,周遭的一切都不能将他这一泓“秋水”搅起半点涟漪。
被他这一望,我忽然间定下心来,回给他一记“我明白”的眼神——我明白,只要庄秋水自己活得坦坦荡荡无愧于心,他就根本不会介意别人怎么看他和他的家庭、身世。楚龙吟曾经说过:这世上最强大的人不是权掌天下,而是无欲无求。所以聪明不羁又重情重义的楚龙吟也好,武功高强又霸道痴情的迅也罢,甚至那位连皇上都要敬让三分、富贵无双的九王爷,统统都不是最强大的人,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所欲、有所求,而欲和求就是他们最大的软肋,比如楚龙吟,就是被楚凤箫拿捏住了他的软肋——兄弟情和爱情,才一次又一次地伤他的心,让他饱尝爱不能恨不得的煎熬。再比如九王爷,也是被楚龙吟看出了他那变态的嗜好才能将他掌控于股掌之间。
而庄秋水,有谁知道他想要什么?他害怕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