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
独自一人在走廊里摸索时,林一岚是不敢开手电的。
尽管黑暗代表的未知实在让人本能地恐惧。
但她还是愿意一厢情愿地觉得,只要自己看不见危险,危险也就发现不了她。
林一岚甚至是贴着墙根,缩着身子,像一只小鹌鹑,哆哆嗦嗦往前挪。
“……那是林一岚?”
男人放下手中的夜视镜道具:“她……她从哪冒出来的?”
身边的女人用气声说:“她不是被医生带走,说治病去了吗?”
“那这是病好了?”
“……牧时呢?”
“去告诉牧时一声,”男人说,“我记得他们是朋友来着。”
“牧时进去了……”
“什么?”
男人一下显得有些焦急。
夜视镜中,小心往前摸索的林一岚慢慢到了一个岔口。
男人慌忙移了一个地方,又继续往下看。
只是隔着窗户、栏杆和许多遮挡,他只能大致猜测林一岚的移动方向。
……而接下来,她无论选左边,还是右边,都会迈入怪物的包围圈里。
这几天他们不断在疗养院中摸索,渐渐搞明白了这个地方独特的机制。
每当夜深以后,森林里的浓雾就会漫入疗养院,病人们噩梦缠身。
如果坚持在外游荡,就会遇到浓雾里,千奇百怪的怪物们。
男人他们已经出来了很多次,依然没有弄懂怪物刷新的机制。
它们就像一堆凭空出现的随机物种,在深夜里徘徊在疗养院的每个角落——除了一个地方。
男人把夜视望远镜调远。
夜晚的疗养院,只有正厅和四周的几条走廊,是没有怪物的。
只是如果要去到那里,必须通过一片最为浓稠的黑雾。雾气里,狰狞的怪物身影若隐若现。
而牧时已经进去了。
看着林一岚也摸摸索索地向那片浓雾移动,男人在心里叹口气。
天亮之前,怪物们会有一段时间的大范围清扫,不赶紧回到房间里,他们恐怕就会迎来很恐怖的下场。
那个女孩……
女人闭上眼,声音沉重:“我们也做不了太多事。”
男人收起道具,又留心着周围的动静:“小心它们。”
林一岚还在摸黑。
黑暗对人类有一种天然的震慑,只剩不安感统治了大脑。
林一岚万分祈祷能遇到什么人,又对可能出现的怪声感到惊恐万分。
她看不到的地方,浓厚的雾气里,拉长的鬼影就在她身边摇曳。
“嗞——”
“呲啦——”
拖着斧头的无头人,也一瘸一拐、又坚定不移地来到了这条走廊。
林一岚被那个声音吓得原地贴墙。
如果她愿意回想,会发现现在的场景,很像之前一个病人提到的“梦”。
按照那个梦,接下来她会被无头人提着斧头追杀,被逼到一个死角。
鬼影会发出桀桀怪笑,向她高举斧头……
至于接下来,那把斧头是会狠狠砍下,还是如梦境一般猛地消失,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管怎样,什么也看不见的林一岚惊恐地发现那声音离她越来越近了。
黑暗中摇晃的瘦长鬼影,肢体扭曲,在她身边徘徊。
“嗞——”
距离越近,斧头人越兴奋,几乎是小跑着,直直冲林一岚而来——
又临时刹车,因为惯性摔在了地上。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