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云捧着信,他居然用隐语,这样即使这信不小心被人看到,他们也再不会穿帮了。大家长好可爱!长笛?她真想抱着他拥吻,一万年也不够!
信后头的签名小画也好喜欢!啵~啵!
她根本没有想到他能这样分解她的忧伤和多愁善感。用他的话说,他是粗线条的,像一片碧绿肥厚的荷叶,耐折不沾油水,是上好的肉食品包装纸。她不以为然,她觉得荷叶像一把伞,晴时遮阳,阴时遮雨,绝美的纹理和质地,粗犷的外表下聚拢着最细腻的心。雨伞的发明一定是受它启发。
以前,她不知道把忧伤分给别人是什么滋味,从小到大,她的苦闷,她的忧郁,她的一切伤怀,一切疼痛,一直就是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担着的。甚至结婚以后,有了丈夫,她都不曾对他展露多愁善感的那一面。她不知怎么写了那封信,可能她已习惯了把每天的心情写成信絮絮地告诉他,而那是那一天她最难过的事。她没想到他会回信,接到信,她很意外,也很惊喜,却没想到他能如此解、释她的悲伤,而被人解释悲伤之后又是这样一种开朗。她觉得男人的脑子真是一种奇怪的构造,能把方正理性和歪门邪道结合得天衣无缝,粗犷细腻,智慧邪恶。
孔雀的尾巴?
她怎么觉得什么烦恼到了他那儿就变味了呢!可以适当装装蒜?哈哈哈哈哈……
其实不等伟健信来,她已经不得不选择原谅了那个尾巴乱抖的小孔雀。小鸟死后两天,晚上,她正在自修室上自习,那天和小孔雀一起的男生找到她,替他解释说他真的不知道会摔死小鸟:“他只是想摔鸟笼子。他以为小鸟有翅膀,笼子摔坏它就飞走了。”她不作声。“是真的。他也很难过,都两天没说话了。”她不理,嘴巴恨不得恶毒地说:“他两天没说话关我什么事!难道还要我去哄哄他?”但教养却让她做出良善的样子,随手从作业本上扯了一张纸,折了个小纸盒,说:这是小鸟的棺材,让他去做个鸟冢,连记忆一起埋了吧。她说得温柔细气的,心里却在不屑地撇嘴。她都奇怪她身体里面是不是住着两个人,一个想任性地坏,一个是被教化的善良。
结果不知怎么搞的,第二天她就在中文系出名了,她去上课,名字却在黑板上,是一首歪诗:
刘氏英雄一脉传,
冰女不输花木兰。
云淡风轻舒鸟气,
我辈岂止蓬蒿前。
爱心纸棺归鸟冢,
汝为本系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