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又要沾上亲人的。
“父亲他……是怎么死的?”
云肆渡抬眸看向他,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有少年看不懂的东西,只知道那东西很沉重,像是再也无法放松下来一样。
“阿冕。”
云肆渡喊他的名字,“父亲是你杀的,你都忘了吗?”
“什么!?”
少年紧紧盯着面前的哥哥,希望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开玩笑的表情,但是没有,一点让人能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云肆渡闭上了眼睛,“你低头……看看。”
少年愣住了,低下头看去。
清悦的鸟语不知什么时候消失,青草的芳香被浓重的血腥味掩盖,日光也在这时被乌云遮掩,天空压抑地好像下一秒就能落下狂风骤雨。
少年不知道自己手上为什么全都是血,为什么身边躺着一个个脸熟的面孔,有亲人、有朋友,还有他见过的邻居和路人。
他们全都死了,尸体布满看不见尽头的原野,鲜血河流一样蜿蜒出很远。
此刻,他的脚下已不再是芸芸众生,而是至亲至爱之人。
仇恨让他做了错事,如果还有对不起的人,大概就是在他面对千夫所指时拼命维护他的哥哥吧。
“哥哥,我……”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一凉,心脏破了个大洞,冷风和血腥味一起涌进来,但伤口却没有温热的血流出来。
“不怕,哥哥会陪着你的。”
云肆渡接住少年倒下的身体,缓缓蹲下身去,跪在了草地上,平静荒芜的瞳孔里映出漫山遍野的族人,“我们会一起沉睡,直到死亡的那一天。”
这一天,王失去了所有。
……
云肆渡睁开眼,他没去管魔鬼,而是来到躺在地上逐渐恢复的湮和桀面前,冰冷眸光居高临下地落来,“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刚才拼命想要打败戎遣的冷硬和决心不再,桀捂着还在流血的手臂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云肆渡跪了下去,脸上是绝望而孤注一掷的恳求。
“王,我知道您有办法杀了我们,我自愿生生世世永负诅咒,请您放过我的契者。”
湮满脸是血躺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来,但他看向云肆渡的眼睛里同样表达着这个意思。
当鬼族爱上一个人时他就完了,如果那个人不再爱他,那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云肆渡嘲讽地勾起唇,“既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为什么还要学着别人去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