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除欲究本2

风水卜卦 余生不相聚 12111 字 22小时前

假道士认得此木,大约价值千两。道者把此事访明,后来就拿此板,与他做一面枷,其人从此而死,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且说土豪见行客回来,要去卸货,这道士在门口坐着,挡阻不便。喝令他家豪奴,拉住两条腿,连打带踢,就往出赶。

这道士说:我是个病人,看把我踢杀了,还要与我偿命。

那豪奴说:你没有耳目,也不访问访问,这门口岂是你坐的地方?

那假道士见凶恶的狠,再不敢折辨,只是告饶。众豪奴撒了手,假道士出离此村。

走了半里之遥,有一座神庙,走进庙去在殿上磕了头,与住持见礼。

住持问曰:公从何来,又从何去?

假道士说了一遍,俱是诡话。

那住持听得声音好熟,又问:你不是本处的人。

假道士说:本郡离此处有三千余里。

住持又问:你在哪一府哪一县?

假道士把县名说了。

住持又问:你是哪一乡哪一村?

说来说去,才认得。

住持说:我昔日在你那里住庙时,你正在学读书。为何不务功名,也出了家。如此狼狈?

假道士说:我得一场冤孽病,把行李都变完了。

住持说:你就在这里养病,病好了我与你做两件衣服,你再游去。

又见他脸带青伤,问:你和谁打架来?

假道士把那土豪打他的情由学了一遍,就问:不知他是个什么乡绅?

住持说:他并无功名,是个有钱的恶棍。

假道士说:我见他买回来许多的花板,是孔雀木的。他是百姓人家,如何用得那样贵物?

住持说:山高皇帝远。他是个愚人,知道什么好歹贵贱。他掯骗下的银钱俱多,一二千金不在意内。

又说:那人幼年读书的时候最良,教他的先生明白,指教徒弟一毫不苟。到大时不读书了,他见旁人吃酒赌钱,掯人害人,骑骡跨马,穿绸换缎,住的高楼大厦。他就起了不良之心,从此而为恶,结交匪类,无所不为。害人之事甚多,一言难尽。

单说我当初,众人请我住庙,这庙里有十五亩地,十亩连他地界。他捏一张假文,还有恶棍作中人。他说:前住持将地当与他了,不许我种,这一坊人不敢惹他。众人都说头上有青天,后来自有天断。师傅假若无度用,目前养膳着我们,至今此地未回。还有鬼神不测之恶。

他单好吃野狗肉,他会养母狗,不知是个什么方儿,把药与狗吃了,母狗当下走草,引得各村的狗都来了。他把旁人的狗吃了无数。至如今方圆几村,都养的母狗,并无一个牙狗,此话按下不表。

且说假道士歇了一宿,第二日早晨,告辞要走。住持做的便饭吃了,拿上行李,送出山门。看他走路不像病人,心里思维:此人好奇,莫非是故访土豪来的?不言住持。

且说假道士回去,是日排衙,出了一枝火签,捉拿土豪,即刻出了告示招人来告。

未出三日,就接下一百多呈字。有几件事合道士的话,字字相投。太爷差人去到他的家里,把花板抬来,做了一面大枷,重打一顿枷起。先断饮食七日,以后腾枷,恶棍已死,无人领尸。他一家人闻风逃蹿,后来乡地用席卷住,埋于荒郊。坑挖的浅,当夜着群狗吃了。

歌曰昧心害众成起家 自板造枷将自杀

生前单好吃狗肉 死后又被众狗拉

报应循环不漏线 他好吃狗狗吃他

害人想治久远业 那知事中有变化

劝君受贫当忍耐 千万莫想横财发

09 井蛙无识语言大海蟆有知道寿长

诗曰

他本是名井底蛙 大言不愧藐天下

遍游江海觉咱小 留与一歌当笑话

昔有一龙,因错行雨泽,上帝恼怒,贬于下界,在井底受困。

小主,

那井主人,打鱼为生。一日打鱼,把两个虾蟆子儿,粘着篮儿上,回来洗鱼,落在桶里。向井里打水,把虾蟆子泛在水里。

到第三年,那母虾蟆摆下许多子儿,出来许多小虾蟆。母虾蟆死了,剩下公虾蟆。

那一日登坛说法,大喝云:

水底之物自我大,过了三冬并三夏,

你们都是初出世,小辈后生知道啥?

他只管说大话。

那龙听着,心上十分不服,欲要和他分辩,又想:我与他说天上的话,他不知;说人间的话,他不晓;说四海的话,他更不知,难和他分辩。等我罪满出井之日,将他带出去,着他见一见世面。

一日龙的罪满,把身子一抖,只听哗喇一声,涨了满满的一井水。把这虾蟆溢出井来,冲到一个潦池里。

这虾蟆到潦池里,发了一会迷昏。望上一看,那天无边无岸,又望四面一看,那水也无边无岸。他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那潦池里有许多虾蟆,都来探望,问他出处,他把井底世界夸了个厉害。说他那一国只有他大,说来说去,才是井底之虾蟆。

旁边听恼了一个没包涵的虾蟆。把他啐了一口,便说:你才是个井底之虾蟆,你那井底观天不过有碟子大,下宽不过一弓,水多不过数桶,人物只有虾蟆,你就敢在潦池里炫大话。这潦池里宽有几亩,有鱼泥鳅黄鳝,这些不但你见,你未必听过。

这一宗话说的那虾蟆,再不敢说大话。凡好说大话的人,个个内藏胜心,此时把虾蟆气的,敢怒而不敢言。心里说:等我把这潦池中的事学明白了,然后再炫。

果然数月打听明了,那一日忽然下了一场大雨,水发了,把这虾蟆漂到河里去了。

那河里的虾蟆都来亲近,见他是远方来的,当他是高明上士,都来聆教。他此时不说井底里的话了,就把潦池里的世界说的天上有,地下无。

说恼了那河里虾蟆,把他褒贬了一遍。又说你潦池里有多大些地方,所有不过泥鳅黄鳝,你并没见过我河里的鱼鳖虾蟹。还说了许多名堂。这井底虾蟆从没听过一样,也不知此时好生愧悔,轻易不敢向前说话。

不日把河里的事打听明白了,那一天把他顺水漂到江里去了,他还当他在河里呢。他是平日好炫煌的物,又炫他河里怎长怎短,夸了一遍。

那江里虾蟆说:你做你的睡梦哩!你此如今入了大江了,你那河里,不过有鱼鳖虾蟹,这是大江。有白鸡,赖都鼋,有千斤的大鱼,还说下许多名堂。

这井底之蛙,全然不知,从此再不敢说话了。

日久在江里,把那诸物各样都学明了,江中之物无一不晓,忽一日又把他漂到海里去了。

这井底蛙此时见识长了,胆小殷勤,虚心聆教。那海里虾蟆见他谦恭下士,要和他结拜弟兄,明誓发愿,井底蛙把他的出身自己说出来了。

拜兄说:我不日要去朝老大王,把你带上,你见一见世面。

后来带他去见老大王,走至殿下,与大王叩头。

大王问:你是某海人士?

虾蟆说:小的是井底虾蟆。

此时虾蟆微知事务,所以见大王以实言而告之。

老大王又问:你怎么得出井来。

虾蟆说:至我记得,井中就有一物。身长不过三寸,腰细似乎绒线一般,我也不知他的姓名,我问他话,他不答言,我两个同居三载。忽一日不知他有何法,只见他的身子一抖,涨了满满的一井水。把我溢出井来。只见那天上一红,打了一声霹雷,他的身子变了。上柱天,下柱地,腾空而去了。小的至今,不知他是何物。所以顺水把我流在潦池里,潦池里水发了,又将小的流到江河湖,以至于海。

把话学毕,又叩头愿求大王指示那是何物。

老大王说:你本是井里长大的,少经少见,你和龙同居三载,你还不知是龙。

井底蛙说:小的闻得龙在天上,井中焉能有龙?

大王说:那是错行了雨,上帝降下罪了,所以打在井底受罪。你问话他不答言,他知道你没见过一点世面,因此他难与你答言。龙能大能小,大则柱天柱地,小则芥壳藏身。他的奥妙,你如何得知?有一等治世之高人,才可比龙。能大能小,能曲能直。所以孔子赞老子其犹龙乎!

井底蛙听毕,喜的抓耳挠腮,又问:大王如今偌大年纪了。

大王说:吾三千岁了。

井底蛙说:大王高寿三千,宇宙之间诸事诸物,该都知道。

大王说:宇宙甚大,我岂能全知?即我在海里,天上的事,人间的事,我都不知道。东西南北有四大海,我就知道东海这几件事,还有不知的甚多,那三海余全然不知。

井底蛙听了这一宗话,想起他当初。对龙说的那四句大话,羞的就如瘫了一般。沉吟了一会,天理发现。这才说他本来的面目。方知盲人不觉日之明矣。

歌曰

井生只知井里大 出井又说潦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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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遍江河并湖海 遇着一位老大蛙

问他活了三千岁 他才说他没见啥

从此低心学聆教 再也不敢说大话

10 三清客恃技来傲 数艺人凭才论强

诗曰

同怀技艺不同行 各在师前问福康

清客自夸清客好 艺人独说艺人强

昔有一道人,深达义理,素行非常。所收俗弟子六人,其技不一。内有三艺:铁匠、木匠、窑匠。又有三客:能书者、能画者、做古玩者,各有其能。

是年时值冬月,这三客约期,来探望他师傅;二则闲散一日。先使人送去点心吃食,次日才去,不知道那三匠人亦去了。

匠人先到此处,他们三人后到。他们坐的都是煖轿,穿的皮衣煖鞋。走进道房,看见这三匠人,穿的都是粗布短衣,心中不悦。

这三人素闻得有三个清客,未曾会面。见他们三人进来,口中不言,心里思量,一定就是那三个清客。这三个人连忙站起,躬身施礼。清客并不还礼。这三个人自觉羞耻,避出房去,让他们坐。

那房是三间,中隔界墙。这道房是梢头的一间,下两间是客位。

这三个匠人坐在客房里面,闭口静听。清客先问候师傅,问候已毕。

就问:将才那是做什么的三个人。

师傅说:那三个人也是我的俗弟子,一个是铁匠,一个是窑匠,一个是木匠。

这三人又问:他们今日到这里有何干?

师傅说:冬季停住手了,都到我这里闲散来了。

这清客不愿意和那三人同坐,就告辞要走。

师傅说:你们昨日送来的东西,说到这里坐一天。怎么才到就要走。

三清客说:我们今日回去,让他们三人和师傅盘桓,我们三人改日再来求教。

师傅说:人多正好穷理。

这三人说:我们结交的都是上宾,往来的都是大家,人称我们为清客先生。他们那三个人,尽都是世间役人,因此,我们三人不和他们同坐。

这三个清客只顾的说话,才不知道那三个人就在隔壁坐着呢,把他们三个人的话都听去了。此三匠人心上不服,一个个气得变颜失色。木匠和窑匠还罢了。这个铁匠,幼年闯过江湖,有文武全才,经多见广。他也有哄人的技艺,都不肯用。单作与世有益的事,挣饭而吃,他目中全瞧不起那清客。

这铁匠心中不服,暗暗把那木匠窑匠叫到外边讲话。

铁匠说:他们三人也是庶人,并非候王,他们所学的也不过技艺而已,为什么他说同我们坐不得?我们和他面面理。

走进丹房,清客们并不起身让坐。

这铁匠一旁讲话:你三人并不是候王大人,不过学下些技艺,怎么这样自尊,和我们同坐不得?

内有一人答曰:技艺与技艺不同,我的写字,他的画画,他贩卖古董。我们三人相与的都是大宾,往来的都是大家,人称我们清客先生。你们那铁匠、木匠、窑匠,都是为奴作婢的手艺。

这铁匠说:自古道,巧者是拙者之奴,凡技艺都是为奴作婢之事。

这六人折辩恼了,高声喧嚷。

师傅说:你们不必这样折辩,各赶有益处说来。

这铁匠说:俺家是祖辈铁匠,我自幼而学打铁,后来看打铁无出息,才入学读书。我也习过字,学过画,贩过古董,后来曾拜过明师。我师傅说:艺多不养家,多学则乱,少知养神。叫我干与世有益处学。写字则耗神散气,画画与人无益,卖古董不说实话,日久恐坏心地。我师傅问我还会什么手艺?我说会打铁。我师傅说:那就是好技艺。自古道:得人钱财,与人消债。拿手艺换他的钱,养你的身子。造出一个物件,他能使用。你学那写字画画,留在世上,饥不能食,渴不能饮,寒不能衣。当做器皿,又用不得。你习到精处,留在世间,后人习学且伤神损气。将有用之工夫,使与无用之地,因此我才当铁匠。所以相与的人都是淳朴老成,做实事的人。我这一位兄弟,他是个房木匠,世界上离不了他;那一位是个窑匠,他会烧砖瓦盆罐,世界上也离不了他。与世无益的人,我不相交。再说这世间好弄软硬古董、陈设异草,也不知弄穷了多少人。

铁匠这一宗话,把那三人说的闭口无言,俯首悔心矣!

歌曰

无心之中遇铁匠 三技比俺三艺强

他人三技终有益 我们三艺尽是狂

而今方知邪与正 闭口默默学病郎

11 乡饮打生行善道县官亲访知真情

诗曰

杀生害命强为良 有德之名人赞扬

县主暗观真假意 才知周济非耕粮

昔有一知县,初上任时,接了一张禀帖。乡地军民人等,保举一个有德之人,吃乡饮。

这知县把禀帖细看了一遍,心思:虽然众人保举,我还未曾亲见,真假不切,须得亲访一回。于是扮成一个商贾的模样,出衙暗访此人。

来到这里,细问乡民,果人人称赞,个个心服。都说他常舍己财,周济贫困。

小主,

假商人又问:他平日做什么事业?

乡民说:他们是祖传的打生,其妙如神。凡他所见者,难逃性命。他打的生,一年要卖几百两银子。都买成粮食,但遇荒年,他把余粮拿出来,凡困人均皆周济。如此数次,因而众人愿举他吃乡饮。

这官访明此事回衙,把昔日一个典故书在纸上示众。示云:

昔有一家大王,招聚三千名人,这些人都是越狱的强盗,或逃脱命案的罪人,都来投到他跟前。忽一日他领众下山,拦阻客商。那客内中有个保镖的壮士,有万夫不当之勇,就和大王厮杀。众喽啰说:我家大王,平日为人不正,我们都不要护他。这大王死于非命,众喽啰一齐跪下,就扶这保镖的为寨主。这新寨主有文武全才,赏罚不论亲疏。众喽啰都称他赛尧舜。做了三年寨主,忽一日,与众人同坐。正才吃酒,大叫了一声,绝气而亡。内中有一新谋士说:大王今遭天谴。众喽啰说:大王如此好人,如何得遭天谴。谋士说:今大王亡故,我将轻重之节发明,我要还乡为良人去。众兄各自思维:将良人之材,杀而夺之,以修己德,岂似尧舜之道。攘鸡敬方窃香祭神,取其非礼又成礼,取其不善以为善,何轻而何重?谋士言毕,告辞下山去了。众人被谋士此一宗话,说的都醒悟了,各回故里。

县官写出这个故典,次日把乡地和有德的人,一齐叫来,将这故典与他们看。

众人说:小的们学问浅薄,参悟不透。

那县官做歌一首与众人看。

歌曰

人物都是天地生 天生地养无不疼

人行不正化兽像 禽兽罪满化人形

上天岂分彼与此 假若分辨非佛性

杀生救人修己德 看来还是理未明

要依本县拙见识 祖上遗风就不正

以后做事先穷理 理明然后下手行

12 相者欺人家道长异人论病说真情

诗曰

欺人久念有谁知 笃病缠身觉夜迟

义士推情说利害 一生才智反成痴

昔有一贫汉,所生一子,攻子读书三年。此子勤学好问,就识许多字义。其人心灵性巧,才智过人,学下禳灾观星相面。

那年忽然便说:此方明春要遭年荒,人都不信,他先避了。果然第二年,年荒宽远。荒年过了,他才回来。一日又说:此方要遭兵劫,他又避了。果然真切是实。又说此方要传瘟灾,他又躲了。于是三次,都实验了。闾巷远近村庄,无人不敬。

平日人来相面,他随口而答言,取旁人口气,观旁人容颜,一片言谈,随机应变。人都称他为高人,他亦自以为是。挂出招牌,相面禳灾。也有穷人,禳之以后发财的,亦有病人,禳之以后病愈的。来人渐渐甚多,时运渐渐兴旺。

年至四十岁,挣起一分家当。此人偶然得病,食不能下咽,迟数日,疾病微愈,又几日更加沉重。如此覆来反去,五年有余,骨瘦如柴,形容枯槁,求生不生,求死不死。离他处二十里地,有个异人,有真修实炼之功,素行非常。

一日他亲身步行,拜望异人。

异人问曰:你平日做何经营?

病人答曰:别无所能,以禳灾相面为生。

异人说:你未必相的真切,禳的应验。

他就说他以往禳相之事,无不应验。

异人说:躲脱不是祸,是祸躲不脱。依我说,你那几次俱是碰上的。你果能禳,今日何不自禳。

病人说:我把药方吃遍了,总不得好。

异人说:妙药难治冤孽病。

病人说:我如今睡下压的骨头疼,坐不能坐,行不能行,饮食难进,活活的受罪。

异人说:你哄人连你也不知道。我闻得你与人禳一回灾,弄人多少银子,你当真把个个人都禳的好了,此人低头无语,才知道错了。

异人说:这世上穷人吃不起药,难道说都死尽了?想必都是你禳的好了?有先穷后富的无数,想必都是你禳的福了?

此人吁了一口气说:我迷了一生,我也不知道。

异人说:你若不认罪,我也不敢说你,你与旁人禳灾不应验的,旁人就不提了。有那该好的碰着你,他就要酬谢于你,把你说的惊天动地,这还不止哄人,连你自己也哄了。

说的此人大愧无言,十分后悔。又问:依你老人家这说,我如今该怎样调成。

异人说:你的家当原是哄下人的,你能把家当舍了,济贫拔苦,上天还能恕罪,你若不听,我别无计策。

此人回去,果然把家当舍完,罪满绝气而亡。

歌曰

这叫做贤名不去 又叫做财利不来

想出巧计扬美名 借名暗里取人财

名利二字谋到手 自己反受如此害

掯人耗己精气神 来生定要还人债

又曰

平日禳相观星 从来不遵天命

单凭运筹帷幄 一生不信报应

巧取他人赀物 只图利己受用

那知上天不依 暗如一场细病

求生也不得生 想死亦不绝命

小主,

终日声唤不止 只是叫苦叫痛

家当亦然花完 呜呼哀哉寿尽

不如下些实功 无罪亦无报应

13 染疾病思己痛恨梦天宫觉身逍遥

诗曰

笃病缠身难自由 越思越想越生愁

炼性工夫未成片 性去复来死不休

昔有一道人,因病债未还,不测笃病缠身,终日心不能舒展,意不能宽怀。说是个好人却有疾,说是个病人还未卧床。一日饮食懒用,浑身疼痛。想走足不能行,睡下压的骨头疼,起来睡不下,想眠心不倦。如是数年,辛苦一言难尽。

忽一夜睡着了,做了一梦。梦见他师傅度他来了。他随跟上就走。素日那一灵真性,拘在腔子里头,身有疾病,带携的性也难过,今夜跟他师傅一去,真性出离腔子,自觉十分快活。二人走至天宫,他师傅便问:你看此地好不好?他说:窃闻丹书有言,梦谒西华到九天,莫非弟子亦入了天宫了。又说:此地虽好,一个人住着孤栖。心想到这里,忽然惊醒,自觉身上有十分难过。那真性投入腔内,心似油煎,意似火燎,又难过了。

歌曰

天台神仙不思尘 思尘原旧变凡人

真性又投腔子内 受罪还是自己寻

思量这是为的何 除欲工夫未炼成

果然情欲都除尽 虽在尘中不染尘

古曰在尘尘不染 才称世上一高人

又曰

欲想学解脱 还寻解脱人

识得阴阳理 无处不修行

果得性情上 才算道中人

有身皆有患 无身妙无穷

虽然作此赞 理从世上明

诸样都了当 自然出凡尘

余辈学如此 以待后天评

14 善男子访道求正丑妇人夸美恃贤

诗曰

访贤求正到南方 听得夫妻胡乱嚷

这妇只夸自己好 谁知鬼怪赛妖嫱

昔有一富豪,生资良善,自幼而最好敬贤。后时父母去世,他带上盘费,出门访贤学道。凡远近僧俗,有名之人,皆一一求见。如是十年,不但遇明德达道之士,即正人一也未见。

看来至人哲人甚稀,难逢难遇。他说:但有正人君子,我就拜他为师。

一日游至南方,住在店里,夜听间壁有夫妇喧嚷。那墙原是篱笆的,听得真切。听着男人把妇人批了几句,再无声音。

只听得妇人说:我把何事行错了?为人不正,丢过你的脸么?行过苟且,打过你的嘴么?我过了你的好日子了么?你还反来批我。

半晌莫听见男人回答一声。女人把她的正气,自己夸了无其数,他把此话记在心里。

次日问店主人,店主人说:你要见她不难,今日不用出门,她家养着蚕呢。他院里有一颗桑树,到吃早饭时候,她必要采桑叶来,这位娘子,你就见了。

等了一会果然来了,只见上树如猴一般。几爬几蹭,上到梢头。忽然刮了一阵狂风,把这妇人的包头吹掉了。露出一头秃子,是个奔楼头,扫帚眉,面黑似铁,蜈蚣眼,一脸大麻子,两个黄眼睛珠子,颧骨高大,鹰嘴鼻子,火盆嘴,一口黄牙。腰又粗,脚又大,丑怪难言。

店东手往树上一指便说:客人,这就是那位娘子。

客官说:怪道他昨晚上,自言正气,这话他却说的起。

店东说:客官你走过许多地方,也见过这个娘子的风流么?

二人一齐笑了。

店东说:那妇人有三个夭号:一名吓死虎,其腰粗大;又名秃母猪,没有头发;又名赛交通,极会说话。

客官说:她那男人当初怎样就看上她。

店东说:先说的是个清秀人。我们这地方俱是黑夜娶亲,拿这一个娘子,把那清秀的顶换了。他男人次日不依,就去寻他岳父。那媒人和娘家都是赁的房子,当夜走了,无影无踪。把她男人气了一场大病,永不和她同房,也不养活她,她却自己做针线,挣的工钱养身有余,所以硬气不让夫。

歌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