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秦殿的那位,只需轻轻动根手指头,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会瞬间灰飞烟灭。
所以近年来,陈翘楚即便不处理公务,都会一个人待在现在这间地下室,大大的书柜上,是与湘州各大官员往来的书信,以及江岳帮的账簿,这些东西明明枯燥又乏味,全是废话和冰冷的数字,却能让陈翘楚的狂热而悸动。
这就是权力的味道!陈翘楚坐在案前,望着义父离开的方向,突然做了一个动作。
她左手拎起自己的脖子,好像那里有一个项圈,随后右手作剪刀状,伸过来重重一剪。
做完这个动作,陈翘楚享受的闭上眼,脸上涌起一阵兴奋的潮红,她贪婪的呼吸着,再度睁开眼时,表情已变得迷离……良久后。
“报——报!帮主,急报!急报!”头顶传来一阵惶急的声音,陈翘楚身子一震,表情瞬间变幻成那副不怒自威、位高权重的模样,她打开机关,走向头顶,坐在了那张沉香宝椅上。
“进来。”陈翘楚话音刚落,门便
“啪”的一声开了,幅度极大,简直是被撞开的,她眉头一颦,便要发怒,可随即一股血腥气传入她的鼻尖,顿时令她戒备起来,顾不得训斥,她低头一瞧,随即便瞪大了眼睛。
几位帮众快步抢入,放下一人便走,那人失去扶持,瞬间便砸在了地上。
那人腰间系着鬼蜮朱蛤带,脸色苍白,浑身浴血之人,不是伟爷又是谁?
陈翘楚面色凝重的起身,喝道:
“出来救人。”只听得
“刷刷”两声,头顶落下二人,他们就好像是冬眠的蝙蝠,始终挂在房顶,只要春天没有到来,便是用火烧他们,用刀砍他们,甚至当着他们面杀了他们的爹娘,他们都纹丝不动。
只有陈翘楚的命令,才能令他们瞬间从冬眠中醒来。二人落地后,不消陈翘楚吩咐,一人便按住了伟爷胸口,另一人摸出一粒丹药,替伟爷服了下去。
半晌后,伟爷仍纹丝不动,陈翘楚不由得问道:
“你们俩怎么回事?”喂药的那位
“蝙蝠”道:
“帮主,我已为他服了我身上最好的丹药,只要有一口气在,都能吊住性命。可是,可是他伤得实在太重,心脉受了重伤,实在是……”另一位传功疗伤的
“蝙蝠”却没有回话,他此时已面色铁青,头顶冒出一缕缕白气,那是极速催动内力,汗水被蒸发产生的现象,显然他正在全力施救。
陈翘楚沉声道:
“他必须得活着。”给伤药的蝙蝠点点头,把伟爷扶了起来,自己也盘膝坐下,按住伟爷后背,也同时催动内力替伟爷疗伤。
一炷香后,两只蝙蝠同时大叫一声,口鼻溢出血来,倒地抽搐不止,浑身颤抖,手脚不自主的蜷缩在一处,竟是疗伤疗脱了力。
“带去他俩休息。”陈翘楚开口,头顶又是
“刷刷”几声,落下来几位
“蝙蝠”,将两名昏迷者带出。明明看似空荡荡的帮主办公处,却不知在暗处藏了多少只蝙蝠,难怪方才伟爷都已命在垂危,帮众们得不到允许,都不敢贸然进入。
陈翘楚走了下来,托起伟爷的脑袋,伸手一摸其心口,所幸,以两只
“蝙蝠”脱力为代价,总算吊回了伟爷的这条命,他的心跳开始,呼吸也不再微弱。
陈翘楚沉着脸,揭开伟爷衣襟,顿时眼皮一跳——伟爷自肩头到双腿,四处是快刀利剑产生的伤痕,尤其是心口那一刀,更是深得吓人,皮肉外翻,似乎直贯入了胸腔。
陈翘楚手都有些颤抖,轻轻撑开心口的伤口,只见下面一片灰白,竟直接看见了胸骨,胸骨开裂,好不惨烈。
伤口被翻动,伟爷吃痛,
“啊!”的一声转醒。只见他眼睛瞪得像铜铃般,毫无章法的呓语起来:
“教书匠,跑!跑啊……江……盛……背信弃义!我不饶你们……放过我……好痛,胸口……”陈翘楚沉声道:
“阿伟,我是陈翘楚,你听得见么?没事了,我在。”
“陈,翘楚?”伟爷一呆,随后微微转头,无神的双眼看向头顶的陈翘楚,半晌后,呆呆问道:
“大姐?”
“是我,我在这里。”陈翘楚说罢,握住伟爷的手:
“是谁干的?”提到这个,伟爷顿时激动起来,胸膛极速的上下起伏,满脸痛苦,最后双眼一闭,留下泪来:
“大姐,大姐……我、我们受了暗算啦!教书匠被偷袭,当场死了,他们俩又来追杀我,我手下用命拖他们,我就一路往总舵跑,我胸口中了一刀,掉进了河里……呜呜呜,两个背信弃义,暗算偷袭的小贼!”
“小白,他、他死了?”陈翘楚手一颤。伟爷满脸痛苦:
“盛于烬那心狠手辣的狗蛮子,一刀砍下书呆子的头,我亲眼看见的……”陈翘楚闭上眼睛,良久后,她死死攥住伟爷的手:
“你撑住,不要死,我已经失去了小白,不能再失去你。”伟爷说了几句话后,已再没有了力气,他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找最好的郎中医治伟爷。”陈翘楚吩咐道,随后门外帮众便把伟爷抬了出去。
陈翘楚脚步沉重的坐回原位,喃喃道:
“我的直觉灵验了……”随后她刚准备抬手,命人去请义父来商量,可想起义父走时的话,还有那不咸不淡的语气,陈翘楚又将手放了下来,自言自语道:
“这是我的江岳帮,我是帮主,我应该自己处理……”不多时,又有探子来报,是武陵郡那边的消息,消息很短——江笑书在被押上京的途中逃跑,证据确凿,整个湘州已发布了最高通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