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笑了,嘴角挑起弧度,当真漂亮得很。可为什么?她的嘴唇在颤抖,牙关在打战,是因为冷么?
是啊,她很冷,她强撑着爬起来,低头一瞧瞧,自己衣衫已不见了,只有几片碎布还裹在腰间,和光着没有两样。
小鱼缓缓脱下裙子,如果还能称之为裙子的话,望着自己的身躯,红白一片,红的是伤痕,勒痕和鲜血,白的是皮肤和……她松开紧攥的手,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张用料朴实,做工粗陋的手帕。
即便在经受最大的侮辱时,她都没有抛下这张手帕。她低下头,开始擦拭自己的身子,手帕经过肌肤,发出斯斯的摩擦声,一遍又一遍,发了狠的用力,弄出血了也绝不停手。
她想用这种方式擦去自己身上发生的悲剧,所以她盯着自己的身子,眼神直勾勾的好像入了魔,不断重复着擦拭的动作,不,这不应该叫擦拭,而该叫抹除……直到血顺着腿流到了膝弯,她才猛的停下,她剧烈的喘气,突然跪了下来,鲜血便从身上流到了地上,地面变得炽热,小鱼的心突然涌起一阵恶寒。
她转头,看向潇湘馆门口的大树,那是一颗梅树,开得漂亮极了,如果我吊在这棵树上,会不会也能这么漂亮呢?
小鱼起身,一步步挪到了梅树边,她温柔抚摸着树干,或许是为了下辈子投胎能当一颗梅树吧?
小鱼的动作忽的停住了,她看着自己扶在树干上的手,那张手帕因为浸满鲜血而垂下,恰巧让她看清了上面的诗句:父母无音讯,举目无乡亲。
可怜夜难寐,空叹苦伶仃。欲随江水去,稚妹岁尚轻。入得风月场,日日醉酩酊。
——余小芷小鱼忽然明白,自己绝不能这时死,所以她离开了潇湘馆。
路过城门时,天已蒙蒙亮了,一家包子铺已出摊,老板和老板娘正在房内争执,似乎是面发的太过了。
小鱼停步,眼神中满是纠结。小兰饿了一天了。小鱼悄悄摸过去,打开屉笼,拿出两个滚烫的包子,紧紧抱在胸前,快步离去。
走出好远,转过一条背街,小鱼松开了包子,胸口已被烫出了水泡,可她却浑没在意,而是朝包子铺的方向轻声道:
“对不起,我现在身上没钱,我回家拿了钱还给你们……”小鱼出城,走回看林人的房间,那是个和蔼的老人,昨天正是他暂时收留了自己和小兰,王逵带人来抓自己时,老人带小兰出去玩耍了。
自己回去只需说自己因事耽搁了,他们便不会担心了。进门前,小鱼挤出个笑容,用欢快的语气道:
“小兰,猜猜姊姊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啦?很好吃很好吃哟……”她推开门,手中的包子滚落在地。
迎接她的不是妹妹余小兰的拥抱,而是一阵血腥。屋内一片狼藉,那是打斗的痕迹,屋正中,看林老人横尸当场,双手被砍去,塞在了口中。
原来,在江岳帮的眼里,能堵嘴的不止是毛巾和肮脏的器官,还可以是管闲事的手。
而自己的妹妹余小兰,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