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丞相双手交给她的侍从,侍从转呈给长公主。
长公主拿着令牌凑在眼前,忽激动喊道:
“蜡烛!蜡烛给我拿过来些!”
其实已经不用了,她摸到了令牌背后的朱雀雕刻。
“这是……”
晏丞相平静的陈述:“十八年前,先皇与还是储君的陛下之间有了分歧,但他病入膏肓,已经无法再培养一个满意的继承人,秘密宣我入宫,传授了这枚令牌。”
“后来,今上宠爱窦家,赋予的权势太大,连太后也无法制衡,为了从陛下与窦国舅手中分权,我只好一边与之虚以委蛇,一边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卖官鬻爵。”
“十八年来,我毁誉参半,所做的事你们大多无法理解,但不能否认,在窦国舅如日中天的权势之下,我为尽可能多的人争取到一丝生存的空间。”
长公主震惊到失语。
先皇弥留之际,她突遭一场恶疾,本就负伤的眼睛,在那场疾病中更加恶化。
等挺过来的的时候,先皇已经出殡,皇弟也已登基。
她罕见的声音颤抖:“你是说,你所犯下的累累罪恶,都是为了匡扶社稷,为了先帝的嘱托?”
晏丞相抖了抖衣袖,重新站好:
“如果后来,我没有被权势腐蚀,不受控制的滑向深渊,可以这么说。”
他轻叹一声:“可惜,权力的滋味太迷人了,我少时也曾踌躇满志,满心只愿报效国家,可当我一步步走上丞相之位,一个眼神便有人为我冲锋陷阵,想到的、没有想到的,都有无数人替我去做……”
他看向虚空,眼睛失去了光泽:
“我也变成了与陛下、窦国舅,一样的人。”
雪下得好大,屋顶的瓦当上有了簌簌的落雪声。
他的语气很复杂:“我让先帝失望了。”
长公主紧紧握着朱雀令牌,不知道该不该信今日听到的一切。
“我怎么相信你?”
晏丞相从忆往昔中回过魂来,自胸前掏出一份名单:
“这些年我每用一个人都习惯记下来,请转呈太子,红字可用,黑字不可用。”
长公主拿到名单,其中的大多数都已经在调查卷宗里,但有小部分却完全处于他们的视野盲区。
尤其黑字的好几个名单,是分量举足轻重的朝中大员。
这份名单若是真的,将引起整个朝廷的动荡。
她放下名录:“你想用这份名单将功折罪?”
“不。”
长公主瞳孔微颤。
晏丞相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佟儿回来之前,我还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