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其实我已经考虑好了。”
吉野顺平和绘里世约在了吉野家附近的河岸边见面,他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招待不周,但绘里世并不是很在意,把外套脱了铺在草地上坐下,一腿伸直一腿曲起,随意地把手臂搁在了膝盖上。
流水潺潺,四面开阔,有风飘飘荡荡地吹过枝头早樱,也吹过她的头发。
相比之下,吉野顺平的坐姿要收敛得多,抱着膝盖微微蜷起身体,侧过脸对着绘里世微笑:“我想要成为咒术师。”
绘里世静静地看着他。
“嗯……也没有多复杂的理由。”他一面思考着组织语言,一面娓娓道来,“那天之后,我渐渐能看到更多那些东西了……虽然并不像那时候一样可怕,但是,像雾一样丝丝缕缕地缠绕在每一个人身上,我记得你说过,那是负面情绪的具象化。”
“刚刚觉醒时都会有这种情况,”绘里世言简意赅地为他解释,“习惯就好,等身体适应之后,存在感就不会那么强烈了。大部分人的负面情绪其实都不会发展到诅咒的程度。”
吉野顺平抿了抿唇:“但是,我从邻居们的身上也看到了这些东西……它们跟在我妈妈身后,变成了咒灵。”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面庞因为愤恨而抽动了一下,但在少女清泉一般的眸子注视下又平静了下来,抬起一只手,把掌心虚虚悬浮着的小型水母状式神展示给她看:“然后,「淀月」出现在了我身边。”
水母的色泽轻盈梦幻,发出一阵类似于吐泡泡般的咕噜咕噜的声响,小心翼翼地收起带毒的尖刺,只用细软的触须轻轻勾了一下绘里世伸出的和它打招呼的手指,和吉野顺平给她的印象倒很相衬。
但他这样看着,神情却有些黯然。
“我是单亲家庭,家里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虽然知道一个带着独生子的单亲妈妈肯定会受到很多非议,但那是我第一次用这么直观地感受到。”
了解了吉野家的情况,绘里世完全能理解他所说的话,在这个国家的很多人眼里没有丈夫的女人——从不婚主义者到寡妇——是没有完整的人权的,可以承载一切恶意的揣测,而且他给她看的照片里的吉野女士还很漂亮,明艳亮烈,让人想起《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的女主角。
“可她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这些,大概是怕我会担心吧。”他轻声说,“我不想再做一味地被她保护着的小孩子了,我也想试着让她依靠我。”
“那你就不该选择当咒术师。”绘里世摇头,“死亡这种风险对这个职业而言完全是家常便饭。”
“关于这一点,那天那位七海先生送我回家时也跟我说过了。”
吉野顺平轻轻呼进一口春日和煦的空气。
“我成绩不好,要考大学的话,多半上不了什么名校,也没什么擅长的事,这样将来肯定找不到好工作。”他略一踌躇,语气诚恳,“但七海先生说,咒术师的任务酬金相当丰厚。我妈妈这些年一个人抚养我已经很辛苦了。”
绘里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