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姨娘平时接触的人大多温柔和气,少有像邓姨娘这般大气直白的,她一时只觉得被糊住了眼和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跟着笑笑点头,努力蹦出来两句场面话。
“有劳您费心了。”
“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俗话说儿女都是债,原就是我该的。”邓姨娘见她附和,更是高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亲家母啊,我看着你投缘,我应该比你大上几岁,不如我叫你声妹子?”
岳姨娘自无不可,跟着叫了声邓姐姐。
祝春时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绮霞,见她不着痕迹的点点头,想来是俞逖过去嘱咐过,因此也就随着她们二人说话。
“妹子啊,你是不知道,前几年他们夫妻在外面,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生怕有个什么不好。”邓姨娘如同见了手帕交,三两句就拉上了关系,和岳姨娘诉苦道:“这没良心的儿子又报喜不报忧,好多事都不肯和我说,回来了我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头,不是落水就是被贼人砍了一刀,摸爬滚打好几年至今身上都还有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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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姨娘感同身受,连连附和赞成。
“你说说,他好好一个伯府子弟,在京城待得好好的,又有了功名娶了媳妇,也不知脑子里是进了水还是怎么着,一个劲儿的想着往外头走。虽说有那个什么郡主的事情,但后面不是也没事了吗?偏他吃了秤砣铁了心,还将祯娘也带去了,要是真出个什么事,我真是没脸见你啊!”
岳姨娘安慰她:“如今姑爷回来了,官位也高升,现下又有了孩子,也算是苦尽甘来。”
邓姨娘作势抹泪,叹着气道:“还是姑娘好,祯娘好,萱姐儿也好,只有我这儿子,生出来就是让人操心的。”
这话就不能随意附和了,岳姨娘只好绞尽脑汁夸俞逖,却正中邓姨娘的下怀,看她的眼神和好姐妹也没什么差别了。直到天色渐黑,岳姨娘临走时,邓姨娘还特地备了一份礼送去。
“妹子别和我客气,我虽然没什么好东西,但我们老爷那儿有,你尽管收着,改明儿我再去要就是了。”左右那些东西不给她,也是要给郭太太和范姨娘的,还不如她哄着劝着揽过来,还能留给女儿和孙辈,能听见个响儿。
岳姨娘满腹担忧惴惴不安的来,抱了满怀东西和得了个好姐妹的回去。
晚间俞逖回来,先听了双燕说姑娘下午多用了些饭菜,也不像前几日那般恶心想吐,进屋后又见祝春时倚在罗汉床上和圆荷说笑,也不由得笑笑,“姨娘过来就这么高兴?看来过几日还得请姨娘出马才是。”
祝春时翘着嘴角将下午的事说了,又郑重其事的和俞逖道谢。
俞逖摸了摸她的脸,故作严厉,“这种事也要道谢,我是你什么人?”不过撑了片刻严肃脸他就破功,俯身把祝春时抱在怀里,埋在她肩头,“不过姨娘那边,我没想到她会过来。”
“姨娘一来,屋里都要热闹些,说话也有趣儿。”祝春时抚了抚他脑袋,话里都能沁出笑来,“来的时候我姨娘忧心忡忡的,看什么都觉得不好,生怕肚子里这个闹我让我不舒服,走的时候我看她就已经放心许多了,眼里脸上都带着笑。”
俞逖闻言手掌从背后转移到她腹部上,“所以今天孩子乖吗?”
“已经很乖了,用膳的时候也安安静静的。”
“那就好。”俞逖蹲下身去,脑袋靠近她腹部轻蹭了下,语重心长的和腹中孩子道:“再乖一点,要是实在想闹的话,等你出来了和爹爹闹。”
祝春时目光倏然落在他脸上,他仿佛并不觉得和未出世的孩子说话有多奇怪,神色认真又正经,温热掌心还覆上去碰了碰,好似真的在和孩子打招呼。
她笑了笑,也伸手过去,和他手指交缠着落在小腹上,听他念起今日的千字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