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听见心里不好受?”
“嗯,装笑也瞒不过我,谁听见自己一块长大的朋友这样能开心起来?”谢虎山脸上难得没有调侃,而是认真的对桃子说道:
“我是想说,回头让伱爸告诉崖口的大伙,以后日子肯定会好起来,别让他们把闺女当牲口一样让人挑,明年老子再开工厂,想好了,开个制衣厂,到时候只要女工,让她们排队挑对象,光挑小伙子都不行,连婆婆都得挑。”
“我就想看看那些势利眼的老太太,姑娘挣钱比他们儿子多的时候,怎么憋屈的赔笑脸,就像韩参谋长说的,到时候但凡势利眼的婆婆,都不能让她们找着儿媳妇。”
桃子脸上的笑变得浅淡,但看着谢虎山的双眼中,笑意却多了。
韩红贞在旁边听到这番话,嘴角也微微翘起,双目也放着光,这番话,哪个姑娘听了不得对这个犊子心折。
谢虎山直起身活动着酸痛的腰,看到韩红贞在旁边仰头瞧着自己,疑惑的开口:
“你感动个毛线呐,别瞎感动,桃子感动好歹能给我搓搓背,你能干啥,喊我钻高粱地啊?钻吗?”
“啐!滚~!”韩红贞气得拿起镰刀一骨碌起身要砍谢虎山,谢虎山哈哈笑着朝韩红兵等人的位置跑去,嘴里喊道:
“老猛!”
“卑职到!”老猛叼着油饼站起身。
老猛早早跟着来下地干活了,不过他是孩子心性,耐不得烦,干不了割麦子捆麦子的活,只能跟一群孩子们捡捡麦穗,抱个麦捆装车。
谢虎山笑着捶了两下老猛的胸口:
“听四丫头说,你在砖厂想出了好主意,让砖厂多卖了不少砖,咱们这支队伍向来赏罚分明,也正好让这些饭桶看看,谢司令对手下得力干将,那是绝不吝啬,等会儿你跟操马走,喜欢什么拿什么。”
随后谢虎山转脸看向旁边吃完饭,正大口喝水的操马:“操马!”
操马放下水瓢:“三哥,干啥?”
操马这孩子在钢厂干了几个月的活,如今已经和上学的同龄人大秀,韩老三气质完全不同。
皮肤黢黑,孔武有力,不仅在钢厂没人再拿他当半大小子,如今回生产队干活,也已经开始被算作青年劳力。
谢虎山从腰里解下一把钥匙丢给操马:
“去,带老猛回厂子,去我那小库房搬两箱汽水回来,谁先割到那头谁先喝汽水解渴,再问问老猛都喜欢什么,看上什么让他拿什么,算是副业组表扬老猛同志对砖厂发展献言献策。”
“得嘞!”操马接过钥匙,招呼老猛:
“好家伙,猛哥,跟我走吧,你可掏上了,三哥那小仓库……啧啧,我怎么想不出什么帮三哥挣钱的主意呢。”
俩人朝着地头走去,大秀一听,顾不上继续吃饭,朝着谢虎山踊跃报名:“哥!哥!我也去跟着搬!”
她早就知道自己哥哥有个小库房,奈何一次都没有见识过,此时听到谢虎山让操马带老猛去搬汽水,连忙举手要跟着一起去。
看俩人走的急,顾不上得到谢虎山同意,喊上韩老三和其他几个半大孩子,追了上去。
看到有人跑,马老五又开始大喊让他们回来干活。
第一天割麦子,年轻社员的情绪还是非常高涨的,奖励基本都是被年轻人拿到手。
但是从第三天开始,无论是速度还是劲头,年轻人就已经不如那些上了年纪的老把式。
就连大秀他们这群半大孩子,干活时脸上都没了笑模样,整个人的表情是麻木的。
三队的麦子靠着收割机在第三天帮忙割完了,如今三队的妇女同志由妇女队长带领去支援大队其他没割完的生产队,男同志则全天都在麦场干比割麦子更痛苦的活计。
脱粒。
男人们光着膀子,在麦场顶着最烈的日头靠人力和牲口拉碾子脱粒,再用木锨一下一下扬麦子,抖麦糠。
靠人力和畜力干到第五天,脱粒机才总算被领到三队麦场一台。
机器一到,那更是挑灯夜战,麦场中间立起拉好电线的电灯泡,像谢虎山他们这种精壮的男青年,会被安排两三个人站在脱粒机后面,迅速解开麦捆,把松散了的麦子朝着脱粒机的入口塞去,麦粒被轰鸣的脱粒机从前面出口吐出来。
其他人则拿着木叉或木锨,分站在机器前面的两边,用木叉把机器分离出来的麦糠麦秸挑到一边堆成麦秸垛,再用木锨把脱出的麦粒或拉或推到一边。
用时六天半,生产三队才算完成了麦收,只剩下晾晒这一道工序。
晒麦子相对来说轻松些,所以妇女同志撤回来负责帮队里晒麦子,刚脱完粒的男社员们则要再度抄起镰刀,继续去帮其他生产队割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