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见自己爹爹丢下自己跑了,脸上慌了一下。
可他并没有急着跟父亲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了看萧胤,又看了看魏沅箬。
尽管他如今才五岁,可出身侯门,他天然有一种对权贵地位的认知。
他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是爹爹不能得罪的,也知道皇上下的那个赐婚圣旨,是要把娘亲嫁给摄政王的。
所以……娘亲以后是摄政王的妻子,不再是爹爹的妻子了吗?
那她以后会不会是摄政王孩子的娘亲,也不再是他的娘亲了?
想到这,裴昭那双早早就被世俗晕染的眼底,闪过一抹恐慌。
他下意识地上前,拉扯着魏沅箬的衣袖,眼泪一颗一颗地从他眼底滴落——
“娘亲,你要嫁给摄政王,当别人的娘亲了吗?你不要昭儿了吗?”
裴昭到底只是一个五岁的幼童,一想到即将面临的可怕事情,他便开始失控一般大哭。
这一次,萧胤没有主动去拦他。
对付裴烨,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赶走他,无论是仗着准未婚夫的身份,还是跟魏沅箬利益纠葛的合作对象的身份都行。
但对于这个孩子,他是魏沅箬怀胎十月,尝尽苦头生下来的亲儿子,无论出于哪一层身份,他都不好随意作她的主。
如何面对这个孩子,他要让她自己拿主意。
萧胤的目光,落在魏沅箬的脸上。
只见她面对嚎哭的裴昭,脸上不见半分动容和怜惜。
但他也没有错过她眼底的痛苦。
这种痛苦,仿佛是在无数次的黑暗和绝望中挣扎后,一层一层凝聚起来的痛。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会在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露出这般的痛苦。
痛苦,但决绝。
她对这个孩子,没有半分的怜爱和疼惜,决绝得不像一个母亲。
都说生孩子,如切肤夺命之痛,一个孩子从母亲身体中出来,如同生生剜出一块肉来,那是她血脉相连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