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艳秋从跟王慈雪见面到现在,就被这个憨胚涮得一愣一愣的,口舌和脑子转不过来,连感情也悬浮了,不接地气。她听了高福轩的推销广告,不由得朝刘闪看去,虽说高大俊朗,那年龄小了吧?她心理上很难适应,自己青春期他还穿着开裆裤随地大小便。
刘闪反馈给她是疑惑、询问、担心的眼神。
柳艳秋虽不是少女了,脸上也被这含义不明的目光染得绯红。前天晚上自己说那句放肆的话,真惹上他了?柳艳秋只觉后悔,心躁,臊得慌,胸腹间升温、发烫。
刘闪回到客厅,就一直坐到林大亮旁边闲聊。柳艳秋接电话,喊的那一声高警官,引起他注意。他不相信师傅是去省城,就是去也不用自己开车。刚才还说要找林好修车,师傅不会哄小孩儿,应该把车留下。因此,刘闪怀疑师傅在隐瞒什么事儿。
可他给柳艳秋打电话干嘛呢?
柳艳秋正在捉摸刘闪的目光,突然一只狗爪子搭在肩头上,她惊道:“干嘛!?”王慈雪轻声道:“褚照天不一定来了,保护动物没自由。别让大家等,我饿了。”她把下巴搁在柳艳秋肩上,悄悄问:“想对小警察动真格儿呀?你行吗,柳妈?”
这句戏称,让柳艳秋全身都翻腾起汩汩嘟嘟的恼怒,她忌恨别人提醒她年龄。
对老警察的提议她本不乐意,拉关系和帮不帮他带徒弟,各论各的。想叫她给徒弟家镇宅,至少得说说条件吧?有房吗?工资多少?有没有灰色收入?家庭情况怎么样?
可现在王慈雪别有用心的这一刺激,把柳艳秋惹毛了。
她咬牙切齿从牙缝挤出一串低语:“我乐意,我爱锻炼,我接受包办恋爱包办婚姻,就给小警察当回师傅,指导指导小屁孩儿,怎么啦?”
王慈雪亲昵地攘着她的肩头,笑道:“真励志!”
*******
褚照天获得了监护下的自由,却一直耗在亲情的培植工作中,想要运行一趟残三车也没空隙。院方同意他带着一家子上指定的大爱宾馆去,现腾出两套标间。宾馆是医院副业,就开在旁边,生意兴隆,被医院耗着拖着的病患家属以及未能入院的病患,都住这儿。
一家子住进来有了家的氛围,不像在医院大家还有所顾忌。
褚照天这次发现妹妹褚颖颖比上次见面时,更稚拙了,对社会的认知非常有限,像褚欢的同龄人,却没有褚欢那种童真无忌的开朗。她已成年,多出一份儿顾忌、拘谨,想在褚欢面前装大人,装得却很生涩。只有和褚欢玩拼纸游戏时,才有所放任。
宿主造了多少孽?褚照天很心疼颖颖,又害怕宿主造的孽源源不断到来。
褚颖颖给褚欢介绍了爸爸后,褚欢对突然冒出来一个真爸爸,不像褚照天那么激动,却也没啥敌意,他还是黏在姑姑身上,毫无顾忌地对褚颖颖说道:“大姨说,我爸是牲口。我小时候不明白,长大才知道大姨在骂人。我妈肚子里装不下牲口,我生出来也不是牲口。”
温雅玲离得近,听了不禁莞然一笑,她起身把褚照天拉到一边。
“你做那些事儿,真不叫人事儿。别跟孩子计较。”
褚照天看出儿子的淡漠,想在他面前尽力和母亲、妹妹及这位外姓姑姑,制造出阖家欢聚的亲热气氛,感染感染儿子。好在姜玉善的话滔滔不绝,褚照天想不想听都有兴趣地听着。有时冷了场,他还挑起另一话题。
他被温雅玲牵到房间一角后,想解开这姑娘心里的疙瘩。
“姐,我记得在办证中心你说我失了忆好,能重新做人。你还相信我吗?”褚照天在病房就看出她的情绪变化,正好趁现在说开。可温雅玲笑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你看出来了?是有那么一阵儿不爽,我也只敢对你这一个患者甩脸子。我信你!”
她在褚照天想见秦巧并与之结婚的那一刻,就不再计较他的凶狠,冷酷,残暴了。
他过去是坏人,但在当了一段时间的植物人后,因失忆成了好人。温雅玲不在意他的过去,眼里只有现在。要不然,她交班后,也不会陪着他一家来宾馆。
褚照天轻声道:“姐,谢谢,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没说完的话有点儿潮湿。
如果说柳艳秋是他这一世遇到的第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温雅玲则是他重生后,一直给予他信任的人。在逃逸天神查出他后,听说家道完败、目睹儿子出现,担忧秦巧和褚颖颖的未来,这些都促使他要挑起生活的担子。此时,温雅玲的信任更是弥足珍贵。
温雅玲听他声音有异,不想惹他伤感。
“高警官挺忙,他请回客不容易。现在时候不早了,你当着褚欢的面儿,别耍贫嘴。要油腻和警察油腻去,跟王慈雪起起腻也不错。就别等步虚了,有啥事儿,打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