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柳艳秋昨天说那话,叫刘闪现在一想起,还浑身发热。
高福轩也正是听到昨天那句话,才动心思的。徒弟嫩,社会经验少,人际交往太幼稚。什么事儿能让人从幼稚到成熟呢?苦难、濒死、爱情极其挫折。
苦难和濒死,最好别沾上。尝试一下爱情何尝不好呢?
跟异性零距离扎堆儿,既能提高挑刺儿和接受挑刺儿的能力,又开阔了眼界。当禁毒警不像刑警的阵营,敌我分明还单一。禁毒侦查要复杂得多,跟毒沾边儿的人各种层次都有,跟毒品的关系也有深有浅。程度不同,打击和挽救方式就不同。
特别是执行化装侦查任务,必须在千钧一发之际,判断出突然前来求助的女人是毒贩的卧底,还是想要上岸的失足者;毒贩子往身上塞一个女人塞一手白面儿,该怎么应对?
患得患失恋爱,跟生死考验的得失相比,是最为平安的磨练。
人需要在患得患失中训练出狐狸一般的敏感多疑,学会随机应变,才能提高对人、对人心的认识。而这种微妙的体察,在男女恋爱中去打磨最为合适,身心俱爽,还容易成才。
不过,高福轩没把这些心思全对徒弟说出来,也不好意思说。
把追姑娘和工作拉扯上关系,跟个老流氓似的,俗气。现在的年轻人,都格色。
虽然高福轩也感到对柳艳秋有点儿歉意,但从他心里来说,认为还是自己徒弟亏了,刘闪是个花骨朵是个雏儿,真便宜柳艳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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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柳艳秋的命令,林好有好一阵儿的犹豫,心绪复杂。
雪姐想复婚,表姐却一杠子插去,酸都能把雪姐酸死。老实疙瘩受了欺负,嘴不会说,手不会打,憋在心里不知有多难受。但林好又想,就算雪姐拒绝邀请,自己也该在电话里表示感谢,以后再单独约她。要是雪姐来了,也各论各的。
估计她俩在饭局不会掐,表姐是啥德行还能不知道?搞面子工程是把好手。
林好犹豫完了,就打了电话。不料,王慈雪一听柳艳秋有饭局,立即答应。她心想,要喝酒吗?我这儿给你预备了一坛上好的醋。便问林好:“我带个人,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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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哥?”话音没落,唬地一声,林好的脸被点燃了,连脖根儿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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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初心没开过闸,没放过水。这是自卑自傲和自食其力所形成的压力,迫使林好要对情感有自我约束,在花季里没盛开过,在雨季里没打湿身。
遭遇父亲破产的打击后,林好的短短人生又迎来了第二次更沉重更可怕的打击。
她貌似从容实则悲惨绝望,褚哥救她出来,送去旅店,接出旅店,什么回报也没要,使她的预判显得猥琐。和表姐嘴里的褚照天相比,她认为自己的龌龊想法渣到骨灰级别了。
跟高福轩评价她的阳光,更是两码事儿。阳不阳光,林好清楚。
有些人的自卑,是通过自傲形式来表现的;有些人的胆怯,却以勇猛去展示。
林好打小被大人们戏称为小黑蛋,那时,她就懂,姑娘家应该往白里长,小黑蛋是不姑娘家昵称。再懂事点儿,她自惭形秽又自觉地把自己排除在姑娘以外,尽往男孩儿堆里凑。假装像男孩儿一样,调皮,勇敢,成天不是脑袋补个敷料疤,就是脸上横块创可贴。
可女孩儿的心,却没变呀。
当家长的街坊邻居,在教育自家孩子都说是,别跟黑蛋那假小子玩儿,当心破相嫁不出去。或者说,嘿,你敢学黑蛋那人嫌不待见的样儿,我拍死你!林好想当姑娘,可一个姑娘家不知害怕,没羞没臊像男孩子一样翻墙头,掏鸟窝,踢球不踢毽子,还叫姑娘吗?
十二岁那年,陈舒婷拉着她手,安静坐在少年宫画室的台阶上,她才变回女孩儿了。
唯一让她有点儿自信感的是在实验中学念书,可父亲的厂子垮了,物质基础崩塌,她能做到的是不上学,省得转到普通学校更被人瞧不起。这次,她被人绑架,唯一能做的是听天由命,逆来顺受。难道还能像小时候对付同龄人那样,去对付歹徒吗?她不想作死!
人生,谁又不是一道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