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罪官王守义!"惊堂木炸响的瞬间,后堂突然冲出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八姨娘攥着半截洛阳锦哭倒在阶前,衣襟里抖落的,正是王县令私吞的田契。
林恒抱剑立于廊柱阴影中,看着苏婉在满堂火光里侧过脸。
她耳后那点朱砂痣映着熊熊火把,竟比剑刃新血还要灼人。
当王县令的乌纱帽滚落脚边时,他忽然想起那夜野塘边,苏婉将玉珏投入水中说的那句:"人心比莲藕的孔窍更多三分曲折。"
更鼓敲到三更时,相府大管家亲自捧着对牌来寻。
苏婉正在偏院煮茶,炉火映得她眉眼如画,说出的每个字却让老管家后背发凉:"明日开仓,我要见到每斗米都刻着苏字。"
林恒从梁上掷下半块玉佩,正落在她展开的舆图上。
月光流过剑鞘龙纹,照亮冀州与京畿交界处的某个渡口——那里停着按察使的私船,载满本该赈灾的银两。
(接上文)
檐角铜铃撞碎三更月色,苏婉指尖还沾着朱砂墨,忽被林恒攥住手腕按在舆图上。
他掌心粗粝的茧子磨过她手背,惊起砚台里半干的墨香。
"你可知野塘边的莲蓬为何不谢?"林恒的气息扫过她耳后朱砂痣,玄色劲装下隐约可见锁骨处新添的剑伤。
苏婉刚要转头,发间玉簪突然被抽走,青丝如瀑垂落时正巧裹住他执剑的手。
窗外飘进几片烧焦的纸钱,混着他剑穗银铃的脆响。
苏婉望着铜镜里交叠的身影,忽见林恒从怀中取出个褪色的剑穗,银丝缠着半块碎玉,正与她腰间玉珏的缺口严丝合缝。
"那日你说莲藕孔窍..."他话音被骤然推开的窗棂打断,夜风卷着片枯荷落在案头。
苏婉倏然起身,发梢扫过他喉结处的旧疤:"林侍卫何时也学人打哑谜?"
话未说完,整个人忽然被拽进带着血腥气的怀抱。
林恒的剑鞘抵住她后腰,炽热掌心隔着素锦襦裙烙在脊梁:"八姨娘撞棺时,你袖中藏着三寸金错刀。"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更漏,"若那贪官暴起伤人..."
苏婉突然轻笑,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他腕间脉搏。
正要开口,窗外传来扑棱棱振翅声,灰羽信鸽撞进满室沉香,爪上铜管滚出粒带血的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