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狗摘下长剑,横放于膝,问道:“你是否听说过‘法器’两字?”
“修士用的东西?”
赵隽的目光停留在墨雪之上,乌木剑鞘上,有一棵不甚起眼的兰花。
据说是先祖年少时,心爱之人所刻,只是阴差阳错,两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
所以他一直觉得,这棵兰花与墨雪不太匹配,换成梅花或许要好一些。
李大狗微微颔首,开口道:“是的,这柄长剑由我朋友转交与我的时候,已经成了江湖之上,无坚不摧的利器。”
很多时候,一字不假的话,未必就是真话,李大狗深谙此道。
赵隽想起来那天夜晚的场景,御风而来的修仙之士,从李大狗身边接走了一位衣衫褴褛的年轻人,对方离开之时,从半空朝李大狗丢下了这柄长剑。
‘莫非就在那一瞬间,来自阳山的修士,将此剑变成了法器?若真如此,此人修为高绝不说,对那位得到仙缘的年轻人,也是分外看重。’
赵隽内心重重叹了口气,曾几何时,自己与那份仙缘,也不过咫尺之遥,奈何终究技不如人,失之交臂。
而今对方早已成了阳山仙门的正式弟子,自己与其相比,判若云泥。
且不说那位好运之人,哪怕是身边的李大狗和身后的朱权,现在虽与自己同车,说不定明年此时,已经是个初窥门径的修道之人了,自己这一辈子,却注定行与泥水之中。
车马逐渐接近赵家庄园,道路也由凹凸不平的夯土,变成平整有序的青砖,虽然不复此前泥泞,马蹄踏过时,偶有空洞依旧免不了积水飞溅。
赵隽见此,不由生起一股焦躁之情,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遥望东北。
水汽弥漫中,远处邽山如黛,山势起伏间、云遮雾绕,若隐若现。
‘来阳峰的积雪,大概能与浮云相接了吧。’
车马无需操控,已经停下,连绵里许的八尺院墙内,是一片飞檐翘角、朱楼碧瓦的宅院。
两丈高的门楼檐下,挂有一块宽大云纹涛绘朱红匾额,上书“赵府”两个金漆大字。
有龙蛇飞舞,破入长空之意。
四扇朱门早已打开,细雨虽停,尚有六名健仆撑伞等候。
赵隽一步踏下,好巧不巧踩在一块下有积水的青砖之上,泥水溅起,污了他的及屐锦衣。
靠近几步的四个仆人,面色大变,他却恍若不觉,摆手说道:“有请两位下车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