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狗默然点头,拿起一个鸡蛋在桌上轻轻磕开,一点一点剥掉蛋壳,缓缓咬了一口。
大概是早上口干,两个鸡蛋吃的分外地慢,时不时停在喉咙,好似噎出了些许眼泪,李大狗喝了许多清水,这才吃完。
期间,母亲絮絮叨叨,叮嘱他天色渐冷,要记得多穿衣服,过段时间就要下雨,今天正好是圩日,等下你爹送你出门的时候,一起到镇上买上一具蓑衣。
又说自己手脚不够麻利,这两天多的时间,也没能为李大狗缝制一套衣服,不过等他下次回来的时候,肯定会有夏衫冬衣,只是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是胖了还是瘦了。
这位面容普通,比实际年龄显得稍老的妇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只是她也没有出过远门,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也只是反复说着一些穿衣吃饭的事。
李大狗慢慢吃着鸡蛋,不时报以微笑,虽没说话,却显得特别耐心。
父亲一贯木讷寡言,妹妹吃得很少,偶尔看向李大狗,倒是没说什么。
尽管起得很早,这顿早饭却吃的稍久,奶奶醒来开始喊小妹之时,李大狗才放下碗筷。
坐在桌上等奶奶出门,和这位略显迷糊的老人打了一声招呼,才回房间拿上刀剑,与父亲一同出了大门。
母亲和小妹一起跟来,身后的奶奶含糊的问了一句,“怎么都走了……怎么都走了……”
小妹出门之时,停下脚步,大声回了一句,“去送我哥出门,一会儿就会回来。”
“二狗子又出门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还没有回来,又出门了”奶奶咦了一声,很是奇怪。
小妹在地上跺了一脚,不再理她,快步追上母亲。
马鞍已经套好,后面还有一个包裹,里面有李母今早做的一罐咸菜腊肉,外加一袋干粮。
那腊肉应该是在房梁之上挂了许久独苗,昨天下午李大狗回来的时候,它就泡在水中。
父亲与李大狗牵着黑马走前面,遇上一些村人,也都主动问好。
桂花依旧芬芳,辈分贼高的李兴旺停船靠岸,立在船头等候多时。
两人一马上船之后,说了几句吉利话,便一撑竹竿,往对岸斜斜行去。
李大狗对着栈桥之上的母亲和妹妹挥了挥手,见得两人眼眶有些微红。
母亲没有言语,该说的话,已经说过多遍,倒是妹妹很快学着他的样子,挥了挥手。
人生如水亦如舟,人事有聚亦有别。
兴安七年,九月初五。
宜:祭祀、解除、馀事勿取。
忌:安葬、出行、嫁娶、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