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开着一条缝,里面传来觥筹交错,众人交谈嬉笑的声音。
冷静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邓明玉害怕到了极点,不断调整呼吸,揉搓冰冷失温的双手,好一阵才缓过劲。
但这只是表象,一旦出现什么恐怖,她的理智便会霎时间崩溃。
她咽下口水,深呼一口气,抓住扶手,慢慢推门进入,屋里的声音更大了些。
里面是一间乌烟瘴气的麻将房,四个体型肥大的中年男人坐在麻将桌上搓麻将,一人在给他们添水倒茶,还有几人坐在旁边的座位上观看,有老有少,都有些心不在焉。
邓明玉捂住口鼻,见他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或是开门动静都没有反应,于是松了口气,
随即她认出点头哈腰,给人添水的正是张捷的丈夫,但年轻了许多。
“袁...烛吧?”邓明玉有些记不清了,本以为完全没关系的路人甲丈夫竟然出现在这里,这是为什么?
“啊!”
里面的卧房传出一个女人痛苦的喊叫,邓明玉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瞬间想到了李寻清从宁烨那里拿到的录音。
“她说她要把全部的人生都奉献给她,让她成为一个自立自强的女性代表,不受任何人欺凌,不受任何人摆布,不由任何人控制。”
她走到里面房间的门口,握在扶手上,犹豫要不要开门,面对如此残忍的真相。
门缓缓打开,邓明玉站在门口望向里面,密不透风的沉闷空气带着发霉的刺鼻湿臭。
屋里只有一张大床,张捷手脚被胶布捆住,坐在床头,脸色涨红,怒吼道:“袁烛,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外边,你给我出来!”
一个肥胖高大如同肉山的男人走到她面前,狠狠给了一巴掌。
啪!
“啊!”
张捷刚叫出来,又一巴掌扇到脸上。
她就要闭眼喊出声,只见男人高高举起巴掌,到嗓子眼的声音硬生生卡在里面,泄露一丝,变成了干涩沙哑的鸡叫。
男人居高临下,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一双眯眯眼炯炯有神,没有一丝其他的欲念,只有蕴藏在灵魂深处火山爆发的暴力与掌控欲。
他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你喊,我就打,你哭,我就打,你说话,我就打,你乱动,我就打,无论什么时候都给我憋着,明白了?”
啪,啪,啪。
张捷下意识缩起脖子,只见袁烛一边鼓掌,一边笑眯眯地走进卧室,用戏谑嘲弄的口吻故作惊讶道:“啊呀,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男人双手抱胸靠在墙边,微微低下头颅,两眼抬起,充满侵略性的阴毒目光死死盯着她。
张捷记得男人的话,不敢出声,散乱发丝下的眼神满是怨恨。
袁烛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一旁,不顾她强烈的排斥情绪,含情脉脉地强行握住妻子的手。
她的手指甲狠狠扣进丈夫的手心肉里,鲜血流到床单上,浸染成红色。
袁烛眉头没皱一下,看着妻子身处地狱,表情就像是坐在公交上看路上的风景,风轻云淡,麻木不仁。
那看空气的眼神强烈刺激到张捷的自尊心,她顿时怒火中烧,嘲讽道:“从来没见过你这种软弱的男人,竟然把妻子拱手相让,不要脸。”
一旁的男人二话不说,掐住她的脖子,她不断张嘴试图呼吸,空气却堵在嗓子眼,怎么也下不去。
张捷的脑门青筋暴起,脸色从涨红逐渐变为青紫,眼皮子打架,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脖子上的手缓缓松开,陷入昏迷的张捷如同哮喘般,发出气泡破裂的嘶哑嗓音。
“啊!”
突然,她像是被噩梦惊醒,身体剧烈扭动,发出刺耳的尖叫,受伤的喉咙承受不了喊叫的压力,剧烈咳嗽,又被口水呛到,咳得仿佛要把整个灵魂吐出来。
周围的人无动于衷,看客们围观案板上扑腾的鱼,等待厨师切开它的骨肉。
袁烛面色平静,凝视妻子痛苦不堪的面孔,说道:“拱手相让?你出轨时不记得你是我妻子,事到如今想起来了,有什么用?”
他轻轻摩挲张捷的手背,深情地望着她的双眼,语气带着感慨与回忆。
“当初觉得配不上你,每天起早贪黑,拿命工作,除了吃饭抽烟的钱,剩下的都给你,每天米饭加咸菜,咸菜加馒头,兄弟们看我可怜,分给我菜汤就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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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说要单独见狼哥,换我前程,只要能改变我们一家的命运。
我还真信了,心里只有愧疚,发誓一定会出人头地,把你们母女照顾好。”
“没想到你偷偷背着我找狼哥,就是想攀高枝,把我和女儿都甩掉,自己过好日子去。”
恨意扭曲了他的面孔,随后舒张开来,他用愉快的语气说道:
“还好我狼哥仗义,把你的所作所为统统录音,不然我现在人财两空,被你耍得团团转。”
所谓的愉快随着话语在屋中回荡,悠悠消逝,袁烛脸色平静,淡淡道:
“所以,你兑现你的一半诺言,换我前程,我兑现我的一半诺言,出人头地,你看,我们不是圆满了?”
回答他的是一言不发的沉默,张捷怨毒地看着他,那深入骨髓的疯狂与恨意透过她的眼睛,捅进袁烛的内心深处,让他呼吸一窒。
袁烛顿了一下,随即无所谓地笑笑,从她的指甲里抽出被抠出血洞的手。
他施施然从兜里拿出一张湿纸巾纸,仔仔细细擦拭干净,揉成团丢到垃圾桶里,顺便清理掉地上的烟蒂垃圾。
“祝你好运。”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