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还停留在离开余杭前的那几日。
这人日日不是出言讥讽她,就是不分昼夜地将她按在床榻上可劲折腾。
但此刻他却温柔得像换了魂。
药勺抵在唇边时,她下意识偏头躲了躲,
却被他用帕子轻轻拭去嘴角药渍:“别动,莫要牵扯到伤口。”
她愣了一下,随即顺从地张开嘴,将药咽下。
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汤药的热气在空气中缓缓升腾。
季回安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宋清妤的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好似又回到了曾经。
窗外的雨一直淅淅沥沥个不停。
“躺下歇歇。”季回安替她掖了掖被角,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温柔
“账册......?”宋清妤忽然开口,声音细若游丝。
“已经送进宫了。”季回安将空碗搁在缠枝莲纹托盘上,金匙碰着碗沿发出清响。
“陛下已经令三司会审,会查明真相。”
他说得轻巧,却略去昨夜勤政殿中与德贵妃母子刀光剑影般的对峙
宋清妤指尖揪紧被面上的合欢花纹:“那孙家母女呢?”
“我已经让金禄安排人秘密将她们送进京都。
作为忠臣之后,想必等案子了结,陛下会给予恩赐。”
季回安忽然倾身,沉香木气息笼罩下来。
“阿妤这般操心旁人,倒不如想想怎么还欠我的债。”
她呼吸一滞,这还是自从他在余杭寻到她之后,头回谈及此事。
没有等来想象中的暴怒,却见他从袖中取出个锦盒。
鎏金掐丝盒盖掀开,里头躺着支点如意同心簪——正是那日护国寺山脚下坠在泥泞中的。
“修了半月才复原。”
季回安将簪子别进她松散的发髻,"下次再弄丢,就拿你晏清堂的房契来抵。”
“不成!”宋清妤忍不住声大了起来,却又捂着胸口咳出声。
季回安皱着眉替她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着后背。
却听得她缓过来又说:“你这人怎地这般,送出去的东西竟也要要回去。”
那你呢?说好等我的却还逃走。
季回安心中腹诽,终是念在宋清妤还虚弱的份上,没有唇舌讥讽。
罢了,她恐怕自己都认不清自己的心。
既能以身替他挡住那凶狠一箭,他便什么也不愿意去与她计较。
屋内窗门紧闭,药气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