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的时间是五年(下)

似有所感般,平复呼吸的俞知绪转身,朝台下看去。

灯光再度大亮,鼻尖挂着的汗的俞知绪咧开嘴,脸颊泛着红,简直像是绽放到盛时的花。

“这支舞是临时加上的。”

俞知绪嘴角的笑特别灿烂,张扬。

“我想送给一个人,作为迟到好久好久的生日礼物。”

“不管你的过去如何,经历如何。”

背后的大屏幕,炸开无数璀璨烟花。

他向前一步,眼睛明亮的不可思议。

“站在这个舞台上的你,永远都是最灿烂的【Betelgeuse】!!”

十八岁的俞知绪,站在曾经十九岁的随野所在的舞台上,对着二十四岁的随野超大声地喊了一句:

猎户座的【Betelgeuse】,从来没有坠落。

*

三个小时的演唱会很快结束,但观众们热情依旧不减。

他们高喊着俞知绪的名字,悸动藏在骨血里,突突地往外跳。

可就在俞知绪下台以后,观众们并没有收到离场的提示。

沉寂了半分钟后,舞台的最中间亮起来。

紧接着,一个人从黑暗里走出来,站在了灯光底下。

镜头立马给了一个超大特写。

过了五年,随野这张曾经轰动整个娱乐圈的脸,彻底长开了。时间的打磨下,这张脸给人的视觉冲击,仿佛纷纷扬扬的初雪仿佛飘进室内,悄无声息落在他的周身。

望向镜头的眼睛黑漆漆一片,照不进去光,沉寂内敛。

“抱歉,能耽误大家一首歌的时间吗?”

没一个人出声。

没有任何缓冲,所有人都被随野震得无法回神,愣怔地注视着阔别舞台五年,突然回归的随野。

“没人拒绝的话,我就当是同意了。”

随野自顾自说完,对着镜头鞠了一躬,坐在了椅子上。

身上简单的丝绸衬衫在腰部堆叠,同观众们的内心一样,像是翻涌起来的白浪。

吉他弦动,一阵轻柔的音乐从他指尖倾泻出来。

随野留在这个世界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把五年前那首没写完的,未曾公之于众的歌唱完。

然后像告别一直追逐的温初容一样,告别他的舞台。

没有社交,内向腼腆的十九岁的随野,直到一无所有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

曾经他的世界里,除了温初容,还有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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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跌跌撞撞,一心想触碰高山上的不沾尘埃的雪莲。

但他也拥有过友谊,亲情,他也曾是猎户座最亮的【Betelgeuse】,火焰里跳动的心脏——

追星星的孩子,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变成了别人追逐的星星。

十九岁的随野未写完的歌词,底色清冷而悲伤,带着点自暴自弃的堕落。

但是后来,二十四的随野完成了这首歌。

《Fragile》,一首英文歌。

低沉微哑的嗓音唱出来,像是死去已久只能在夜间飘荡的幽魂,终于获得解放,迎来能接触第一缕阳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