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急,顺其自然就好”,小白啃了一口菜饼,起身拉起汉源往屋外空坝走去。
按着汉源坐在椅子上后,她蹲在他对面仔细的端详着那张思念之极的脸,汉源“唰”的一下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把脸歪到一边去,小白掰过他的脸来,避不可避,汉源正色的看着小白,这回轮到小白不好意思了,小脸一红,微微低头,把脸转到一侧去了。
汉源掰过她的脸,认真的说道,“小白,我是不是很像那个人?”
小白转过脸来,盈盈的望着汉源说道,“是的,你和他一模一样,要不是你比他年纪小,我几乎认为你就是他!”
那个时候,他抱着还是小团子的她,焦急的到河边为她清洗血污,但伤口一沾水就钻心的痛,她忍着没有叫出声来,他采来不知名的草药,用口嚼碎了给她包扎伤口,把她放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休养,还时常送来野兔子、山鸡什么的,但那次人声鼎沸后,他为什么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呢?这是她一直没有弄明白的事,也是她最想知道的事。
小白这样一说,汉源第一时间想到了他爹爹,隅家镇红绣坊的东家聂浔,那个任凭二娘把自已丢弃的爹爹,不由得悲从中来,双眼含泪,思绪飘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家,那里的一切都是他不想回忆,也慢慢回忆不起来的事了。
其实在那个家里,记忆中的自己一直都很乖很听话的。
娘亲去世的事,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奶奶让他到上屋和她一起吃饭,让丫鬟领着他在上屋的东院后侧里屋睡觉,那个时候,只要爹爹在家里,常常会来陪着他们婆孙俩吃饭,会领着他在院子里到处玩耍,玩累了会抱着他回屋睡觉,他最喜欢靠在爹爹的怀里了,好温暖呀。
有一次,奶奶指着她身边的一个陌生姑娘,让他叫她姑姑,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姑姑,不肯叫人,怯生生的往丫鬟背后躲。没过多久,就很少见到她了,听丫鬟们悄悄议论,说姑姑想做少夫人,秘密被奶奶发现了,被奶奶嫁到了很远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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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二娘生了弟弟元丰,慢慢的,爹爹就不常来给奶奶请安了,也很少来陪着他们吃饭了,领着他玩耍的时候就更少了。有时候来了,也会和奶奶顶上几句嘴,奶奶好像也没有办法,等爹爹走后奶奶会悄悄的哭,每当这里,他就到奶奶身边坐下,不说话,给她擦眼泪。
有一回,都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眼泪滴到脸上了,眼开眼睛一看,见奶奶坐在他床沿上,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额头,见他睁开眼睛,并对他轻声说道,“孙儿,奶奶身体不好,没有更多的精力照顾你,你爹爹让你以后去跟二娘住,还能常常和元丰弟弟一起玩,你愿意吗?”
小小的他不知道奶奶为什么难过,但只要是奶奶说的话,他一定听,于是他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听奶奶的,奶奶别哭”,赶紧坐起来给奶奶擦泪水。
跟着二娘的日子开始还算平静,他住在正房后面的里间里,隔壁就是元丰弟弟的房间,弟弟常常半夜里哭闹,总是让他睡不好觉。
有时候白天陪弟弟玩耍的时候,因为打瞌睡,没少被二娘打骂。
打骂得最凶的那回,他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
那天爹爹不在家,二娘午睡还没起,弟弟元丰在满院子跑着玩,一众丫鬟在后面跟着,他坐在台阶上看着元丰玩耍,台阶只有四五步高,为不了碍着元丰跑来跑去的,他坐在最上面的那一阶,调皮的元丰绕着他跑上跑下,时不时的用小屁股撞一下他的后背逗着玩,他坐在那里没敢移动。
几趟下来都没事,哪知一时没有注意,又一次跑上来的元丰从后面用后背猛的撞向他后背,于是重心不稳,他向前扑去,还好,在就要扑倒下去的一瞬间,他本能的向后一薅,没想到薅到旁边的一颗小树,借小树的力量,他扑回到台阶上,一个狗啃屎的姿势摔了个鼻青脸肿,只能瘫坐在地上没力气动弹。
弟弟元丰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没有了他作垫子,直挺挺的倒下那几步台阶,后脑先着地,好一会都没有哭得出来,丫鬟们见状慌成了一团,几个丫鬟扶着元丰,掐人中的,摇晃手脚的,哭喊的,都哭喊成一团,只见大丫鬟香儿急忙朝上屋二娘房里跑去,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他的伤势。
二娘来得比较快,她没有先问地上元丰的情况,而是直径走到他面前,狠狠的一脚踹在他的心窝上,他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一口热血喷射出来吐了一地,香儿跟在二娘的身后,正双目圆瞪,恶狠狠的看着他。
深夜里,他躺在床上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但肿起的脸颊一贴床就痛,额头被石阶划破的口子也好痛,根本睡不着,这时,他隐隐约约听到爹爹和二娘在说话,仔细一听,说话声音应该是在弟弟元丰的房里。
二娘在哭诉,期间还断断续续的提到了奶奶,爹爹说话的声音很生气,很大声,他听得很清楚,最后一句是爹爹说的,爹爹说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不用回!”,但终因睡意过浓,后面他们还说了什么,他就没有听到了。
等他醒来时,他和香儿已经在马车上,他很吃惊也很害怕,没有出过远门,旁边也没有奶奶和爹爹,这是要去哪里呀?他是知道香儿的,他和那几个小一点的丫鬟没少被她欺负,一路上他都没敢问,只是不时的打量着马车外的情况,感觉已经不在隅家镇了。
小小年纪的他心中有了一种隐约的感觉,爹爹不要他了,隅家镇那个家,他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