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王盼盼外着粉色小衫,里着小白衫,一双小红鞋,鞋尖儿缀着一个绿色的小绣球,两个发包上裹着红发带,多出来的部分飘在身后,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汉源在后面与她相距两三步远,不快不慢的跟着。镇子两边的药铺、肉铺、当铺、包子铺、布行、酒馆也都相继开了门,东林肉铺伙计见到是王盼盼,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又朝汉源看了一眼,随后垂下了眼眸,满满包子铺的王嫂赶紧捧了两个包子送到王盼盼跟前,王盼盼没正眼看王嫂,只是转头对汉源说到:“去谢谢王嫂,拿着!”,说罢,继续大摇大摆的走了。
汉源双手在腰间抹了抹,接过包子,谢了王嫂,王嫂哪敢受谢,只能连连弯腰点头,目送王盼盼从她眼前飘过去,不一会儿,身后又恢复了日常有序的吆喝声,“买包子了”“新鲜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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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中心的石阶上,说书先生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说是说书,但石案上并没有书,全凭先生一张嘴,说天说地说人间。有人问过先生,“先生,你说的是哪朝哪代,哪个地方的人和事呀?”,先生道“上有千秋,下有万代,我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先生总是灰衣银发,头顶束发的是一根木簪,簪顶尖缀着一小截白毛,也总是让人心存疑窦。
笑一笑酒馆就在石阶正对面,感觉文掌柜是与先生最熟悉的,因为每次说书,只要听书人走完了说书先生就会走过来,选靠窗户的桌子边坐下,一个人慢慢喝两口小酒,下酒菜都不要,经常是喝醉以后会遥望着昊河对岸那连绵的深山喃喃的说几句话,但很小声,没有人听得清他说了什么。
汉源跟着王盼盼不紧不慢的走着,没有在石阶前停留。石阶下也没有人,说书先生也就没有来。平日时,只要有人坐着,说书先生总会出现。没有说书故事,王盼盼就没有停,汉源也不能停。猛的,王盼盼转过头来对汉源说道,“走,我们去昊河边玩吧”,没有商量,不能拒绝。
昊河边上,一粉一青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柳树下的大石头前,粉人停了下来,青人也停了下来。
“汉源,你说,对岸深山里真的有狐仙吗?”,“他们说,说书先生也是狐仙,你信吗?”汉源还是没有回答,于是,她便恶狠狠的说道,“把包子拿过来!”,接过包子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没有回答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到底说有还是没有呢?有,她要求给她抓回来,没有,人家都说有了他说没有,那一定是说的假话。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但心里还是疑惑着,“难道昨天深山里那个小灰团子是说书先生口中的狐仙?”“昨晚梦里说话的那个小灰团子就真的是狐仙?”
“汉源,我不要你陪我玩了,我要你去对面看看到底有没有狐仙!”说完这话,不容汉源回答,她头也不回就走了,留下汉源一个人在河边不知如何是好。
也是,昨儿个被吓着了走的急,背篓被落在山里了,背篓里还有一颗定风草,一定要去拿回来,那可是桑婆婆的救命银钱。
三步并着两步走,比昨天走得快些,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林子边上,汉源站定没有再往前走,只往四周看了看,嗯,方向是对了,就在右前方,两边踩过的草丛痕迹还在。沿着草丛往密林深处走了不足十米,背篓,端端正正的立于灌木下。明明只找了一棵定风草,怎么有两棵呢,还有一些野果子,红的、绿的、紫的都有,“难道有人来过?”“不对!来了人为什么没有把定风草带走?”“果子是谁摘的?”
面前,依然是墨黑色,雾气笼罩着,阳光斑驳,星星点点,汉源背起背框原地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只是,草丛中,树叶间,有一丝丝血迹,他并没有发现。
十里地外,有一声声哀呜,轻轻的,让人不易察觉。越往深处,感觉越冷。
还好,正午时分,太阳虽照不进来,但还是透着微微的暖意。
想着背篓里已经有了三颗定风草,这可不能坏,得赶紧拿去给徐家药铺徐医师,抵了那欠下的几个钱,再给桑婆婆多抓几副药,桑婆婆就好起了呀,但这些果子是谁摘的?另外几棵定风草谁摘的?
远处,一个小灰团子在移动,慢慢的,所过之处,都留有一点点血迹。见汉源转身往回走,它跟着往前移了几步,看着汉源趟过昊河离开,橙黄色的眼睛里似乎有泪溢出。
看着汉源手里的定风草,徐医师很是吃惊。镇子周围方圆十里,不可能找到定风草,已经绝迹多年了,除了昊河对面的深山,但没有人再敢去呀,这些又是定风草哪里来的呢?虽有疑问,但眼前的定风草就是定风草,是真的,不得不用银钱兑换。抵了欠银,还搭上了三副草药,还剩下两个钱,汉源照顾了笑一笑酒馆文掌柜的生意打了二两白酒,还在东林肉铺那买了半斤肉,可以和桑婆婆好好庆祝一下。
汉源的草垛门从来没有上过锁,因为除了自己和桑婆婆外,不会有人来他家,不用上锁,王盼盼要来的话,有锁也是没用,锁不住。
灶台上的小盒子有半开着,两块菜饼,一块是冷的,一块是温热的。汉源把两块饼都揣到怀,提着酒肉去往桑婆婆家。一小会儿,月光下,有酒有肉有果子,和着菜饼,就着故事,一老一小吃得好香。
汉源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着,定风草、野果子一直在脑海里反复出现,一定不是小吠,更不会是王盼盼。无数个画面,无数种可能,都一一被否定了,都不可能,明天再进林子里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