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了一块空地,将包袱里的一个盒子拿出来,放在了挖出的空地里。
那是他父亲的骨灰,他也算是让他落叶归根。
而后,他拜了拜母亲的墓碑,起身前往土芦坡。
一路走,他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不多时,他来到了一片桂花林,扒开长得老高的草丛,露出一座坟墓。
上面依稀可以看出有过字迹,似乎是“妻”。
郑厦蹲在坟墓前,深情地抚摸着那墓碑。
“夫人,等久了吧,耀郎来见你了。”
他一边说,眼眶里断断续续地流出眼泪。
“夫人,你总说,我是书呆子,要保护我。你确实保护了我,可是,我恨呐,我恨因自己的软弱和自以为是而失去了你。”
“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
他惨然一笑,絮絮叨叨地道:“我总是会想起曾经在山寨里的日子,我想,这些年,如果没有那些美好的记忆,我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可是,我还娶了伤害你的人,但在我心中,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你,会不会怪我?”
“还有,我们那未出世的孩子,会不会怪他的父亲?”
他一边说,一只手握着腰间的旧香囊。
“嗐,瞧我说的什么话,你那么好,怎么会怪我。”
他解下香囊,凑到墓碑前,“你看,你给我绣的香囊,我还保存着呢。不过,它有些旧了,我想要一个新的。”
他一边说着话,心却痛得让他似乎不能呼吸。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唇角溢出血迹,身体支撑不住,往墓碑上靠。
“夫人,你还记得我们的三个约定吗?我恐怕是不能守诺了。”他的唇角溢出更多的血,“但……但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我们……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幸福地一起生活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弱,抚摸在碑上的手突然垂落。
郑厦给自己下了慢性毒药,只要楚宁亲近他,就会慢慢被毒侵蚀,无声无息,查不出原因。
这些年,他一边服用解药,一边服用毒药,身体早已经不行。甚至和楚宁摊牌后,他索性连解药也不服了,今日才会毒发。
风扬起树叶,林间只有沙沙声。
快十八年不曾见的两人,终究是再次依偎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