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轶听了方永昌的叙述,面色沉沉:“方永昌,尽管真正点火的不是你,是那两个误闯的乞丐,但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犯罪是要收到惩罚的。不然大明律就是摆设。本王虽然不管朝政,但也没有轻易放过罪犯的道理。你可知罪?”
方永昌不敢抬头直视皇威,只觉得楚王的声音不似刚才亲和温柔,隐隐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让他甚觉压抑和紧张。但是方永昌还是鼓起勇气道:“草民愿意接受惩罚,只求殿下放过我岑兄弟,她是无辜的。”
楚轶见方永昌为梓婋求情,嗤笑一声,含着冷意:“无辜?岑洛云,你会做赔本的买卖吗?方永昌的这把乞丐之火,可是为你带来了应天府大半的布匹生意呢!你还觉得她是无辜的吗?”
楚轶又转向梓婋,意味深长地问道:“岑老板,你自己说呢?”
梓婋默不作声,方永昌接话道:“王爷,商人无利不起早,这个道理我懂。”这话一出口,梓婋的脸色就变了,尴尬,无措,又有点茫然。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利用了我,我又何尝不是利用了她?”方永昌以眼神安抚这梓婋,“若不是她,我甚至连钱一凡的面都见不到,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个契机将钱氏扳倒,将他送到牢里去。虽然他杀人没有偿命,但六年的牢狱足够毁了他的一生。钱氏又倒了,他即便出了狱,这外面的天也不是他钱氏能占一脚之地的天了。所以我岑兄弟利用我,我甘之如饴。何况,她后来不也尽力在救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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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婋闻言面色是红了白,白了红,被人戳破心思的羞耻感和自作聪明却被别人看的清清楚楚的窘迫感,都让她感到无地自容。她口不能好好说话,写字又没有这么快,这种无法表达内心意思的无力感,让她首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深深的挫败。
方永昌看出了梓婋的不安和尴尬,他温和又感激地看着梓婋,柔声说道:“好妹子,你不要觉得愧疚。你可记得,我表明了我和钱氏的深仇大恨,和你达成合作的意向后,你让书意上的那杯茶?”
梓婋心下咯噔一响,眉毛紧张地拢在了一起。方永昌继续道:“那杯茶,我一端起来,我就知道你是早有准备。正常待客,哪有侍女一直端着茶盘等在门外的道理,而且上的茶水温又刚好,若说你没有提前准备,我是不信的。但是我还是顺水推舟和你联手了。因为我也想搏一搏,若是成功,你我是共赢的。”
梓婋伸手握住方永昌的手,目光殷切,只是苦于口不能言。楚轶见这二人如此,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好了,本王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们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怎么欺负你们了呢。”
梓婋嫌弃手指沾水写的慢,就拿起房中现有的笔墨纸砚,开始快速写道:“王爷,请你饶过方大哥。他父母被人害死,这么多年来,也只得了一个仇人坐牢六年的结局。我会求周统领,将他送进军队里去,做军医,救护战场上的士兵,来赎罪。而我,也会将此次买卖布匹的盈利,折进要供给给北疆战士的过冬衣被中,希望能减轻罪罚。”
梓婋诚恳地举着纸张,展示在楚轶的面前。楚轶看着这潇洒的字体,良久不语,末了才问道:“岑洛云,我想不明白,钱一凡虽说和你有仇,但到底不是生死不休。你做这么多,真的是为了赚钱和帮助方永昌吗?你岑氏富甲江南,我觉得你是不缺钱的;帮助方永昌,可能是有一部分原因,但不至于你会搭进去你所有的布匹盈利。你到底是有什么必须扳倒钱氏的理由吗?我很好奇!”
梓婋听了楚轶的话,面上一紧,薄唇微抿,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低头写道:“君子之交,只看当下,不问因果。若是有一天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我一定全部坦白。但绝对不是现在。还望楚王殿下见谅!”
楚轶见梓婋如此,便不再就此事多言,而是转移了话题道:“你想把方永昌弄进军队当军医,何必去求周茂杨。我写个帖子,让方永昌拿着直接去兵部找胡广就成。方永昌研制的药囊对北疆的战士帮助很大。这等功臣求一个军医职位,不在话下。”
梓婋听了感激地拱手作揖,还拉着方永昌让他给楚轶磕头。梓婋又低下头奋笔疾书,众人看去,只见她挥笔潇洒,自带飘逸风流:“方大哥,得楚王青眼,你就放心去北疆赴任,你好好在北疆做事,虽不是上场杀敌,但救治人命也是你家学延绵的一种方式。若是能立下寸功,那即便后期有人翻钱氏的案子,你也可以有底气地去翻你父母的案子。而且,钱氏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若是还在应天府,我怕于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