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追于云顶,战于梅岭》第七节

梅岭古道,位于南赣道赣州大庾县与南岭道南雄州浈昌县之间,是自古以来从中原通向岭南的最重要通道。天下原有两个雄州,一个在河北,一个在岭南,为了区别,岭南的雄州就叫做南雄州。浈昌县是南雄州的倚郭县,因境内有浈水而得名。浈水是珠江三大干流——西江、东江、北江之中的北江源头。南雄州被山带河,原本是座边关要塞都市,随着岭南的开发成了内地,由于扼守要道,地位仍然重要。

如今依照吉义的计策,江右义军贾熙所部作出要从大庾岭向西南突围的样子,杀奔三将军岭。队伍一边行进一边高呼口号,声言要拿下南雄州。

官军见这架势信以为真,急忙调度人马向三将军岭一带围堵。

其中仙人岭大寨的官军也出动了,主将关着亲自率领大多数人马与随军法师扑向三将军岭。

吉义的探子望见关着的人马去远了,赶回报告吉义。吉义一挥手,跟随主将的旗手急忙高举红旗挥舞起来,所部万余人纷纷从山林之中现身,一下子聚起浩浩荡荡的一支大军!

吉义率领这支大军,扑向嫦娥嶂。

嫦娥嶂的小寨只有一千多官军把守,突然见到这么多义军杀来,吓得魂飞魄散!小寨的守将也跟着大寨的主将关着赶往三将军岭去了,小寨里群龙无首……确切而言应该是群虫无首,怎能不慌?

小寨里却有三个女法师,也算是精英法师了,名字叫做尤仙儿、殷艳、韦小雅。她们都有着不错的资质,也有着不错的容貌;但由于有着不错的容貌,只想打扮好看吸引男人轻松过活,都不怎么肯努力修炼。毕竟修炼是很辛苦的事情,她们都没有什么吃苦耐劳的心思。

仙艳雅三个原本是青莲门人,隶属于活跃在西蜀、东巴两道的巴蜀义军。自古巴蜀多美人,她们在美女如云的巴蜀地方其实并不算太过拔尖。她们容貌虽好但不拔尖、修法资质虽好但也没修到多厉害的程度,这就有点高不成低不就了。反王选妃没有选上她们,主要将领们选老婆也没有选上她们,嫁给普通将士她们又不乐意,结果她们都有二十多岁了还没嫁出去,全都成了老处女。

一场战斗的失败,改变了她们三个的命运……

她们是时来运转了吗?不,是更加不走运了……

她们被官军俘虏,献俘给皇帝。皇帝见她们生得不错,而且不用拷打就屈服愿降,遂纳她们为宫女。她们一时很欢喜,以为有望飞黄腾达,至少也可以安享丰衣足食、不必努力的舒服日子。但是皇帝后宫佳丽很多,并没怎么重视她们,幸过一两次也就丢下不理了。皇帝虽然极其好色,但是身体很虚,迄今没让任何妃嫔怀上龙种,她们当然也没那个幸运。

于是仙艳雅三个只能委屈着继续做普通宫女。但是安稳的日子过不了多久,她们因为会法术,被茶陵公主纳入娘子军中。

茶陵公主把皇宫里适合练武、修法的宫女全部征发做了她的手下。原是义军俘虏的仙艳雅三个自然也不能避免。于是她们只好跟了茶陵公主。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何况陪伴茶陵公主?仙艳雅三个少不得大吃苦头,作为公主手下还算比较杰出的法师,成日里陪公主折腾,一有差错就要被其责罚。公主要她们带领宫女们修法,她们自己都修不好,怎么带领别人?况且宫女们又没什么好资质的,都是些没慧心的庸脂俗粉,修炼进度自然没法快。茶陵公主没有耐心,不住地催促。可是公主越催促,宫女们越害怕,越害怕就越不能静心,不能静心就更加难以修炼……仙艳雅难逃其责,不但给茶陵公主言语折辱,还经常给公主责打,都成家常便饭了。三个都暗暗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投降呢!不投降不管是被关进天牢还是地牢,受到怎样的拷打,想必还没公主的责打厉害。

可是事已至此,她们又能怎样?逃也不敢逃,逃了如果被公主抓回来,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她们已经是义军的叛徒,能逃到哪里去安身?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对于她们三个来说,应该还有一句:“只怕吃错苦,更怕投错降。”

如今这么倒霉的仙艳雅三女,跟随茶陵公主南下,被公主留在包围大庾岭的官军中,令她们随军助战,不得让义军逃走。如果被逃走,要受怎样的责罚,你们懂!

而且倒霉而又倒霉,她们三个原本被茶陵公主留在仙人岭大寨,但在公主走后,守寨主将关着便令她们三个去协助防守嫦娥嶂小寨。

关着是个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猛男,为了打熬气力从来不近女色,嫌仙艳雅三个太娇娆,把她们打发去小寨防守,自己身边只留男法师。

于是就有了今日这个局面。山林里突然冒出一万多义军,浩浩荡荡向着嫦娥嶂、仙人岭杀来。防守嫦娥嶂小寨的一千多官军吓得惊慌失措,尤仙儿、殷艳、韦小雅三个更是吓得不轻。本来小寨守将在引兵前去围堵贾熙所部时,曾经请她们三个同去;但她们不太愿意多加介入战斗,借故推辞,宁肯留在寨里。这下可好,不想战斗反而更被战斗缠上,留下来想要清闲反而遭受意想不到的义军猛攻,运气当真是“极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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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来的泥腿子?!”官军纷然大叫:“到底哪里来的?”“怎么有这么多?”“还打着‘吉’字大旗!”“敢莫便是妖人吉义?!”

他们都慌得直想弃寨而逃。仙艳雅三个心想可不行,还没接战就逃,要是给公主得知,打死都有份的!她们便只好按捺着自己的慌张,叫道:“大哥们莫慌!”“有我们在,好歹与泥腿子一战!”“请振作起来!不慌!”

看到官军还是慌得很,殷艳小有心机,就骗他们说:“公主有令,要敢弃寨而走,全都难逃罪责!”尤仙儿只会卖弄点小风骚,临急连个计策都想不出来,但听殷艳这么说,也忙附和道:“是啊,敢擅自逃走之人,全都要斩首呀!”韦小雅素来只会安分守己,连哄人都不会,脸皮本来也不厚,但这时为了给官兵们打气,红着脸道:“大家努力奋战!赢了小雅就给大家跳舞!”

官兵们先前闲着,如果韦小雅说要跳舞,自然乐得很;但如今这样的关头,没几个人还有心思想看跳舞的。不过殷艳与尤仙儿的话着实令他们不敢逃走,莫说公主怪罪,就是依照平常军法,不战而逃都必受重责……

那么好歹得接战一下!官兵们不得已,赶紧披上铠甲拿起武器,嘴里呼喊互相打气,奔到小寨下面险要之处摆开阵势防御。

义军如潮冲上山来。吉义身披烂银锁子甲外加凤灵披风,手执神木棒做柄的三股叉,腰挎青霜剑,背后还背着一把长梢角弓与一个箭囊,全副武装,健步向前。身后多名义军壮士打着多面“吉”字大旗,摇动旗帜招引人马跟随迈进。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