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一个精致装扮的男人捧起自来水，一遍又一遍搓洗着自己的脸。

少顷，从墙壁上的栏杆上拿起一叠毛巾擦干水珠，卫生间里十分整洁，地板亮堂反光唯有镜子里倒影着男人的那张脸，憔悴不堪。

发红的眼珠，苍白的脸颊，更像是刚从棺材板里爬出来的一样。

男人此时极其疲惫，因为在这快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此前他从未想过，那种舒适睡到自然醒的感觉是多么美妙。

每当闭上双眼，梦里都会出现一张破烂狰狞的脸，那张脸上满身血污，额头上还凹下去一块，身体里所有的血液像是从这个窟窿处喷涌出来，这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张恐怖的脸他只见过一次，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身为贵族的琳邦德驱车前往一座古堡参加宴会，他满心欢喜的哼着歌，期待着接下来的宴会美酒与女伴。

可正当他经过一片密林旁时，树林里突然窜出一个披散着头发，衣冠不整的少女。

少女惊慌逃窜，像是被猎食者追杀的猎物，慌不择路，根本没注意到路上的车辆。

事发突然，男人及时踩了刹车，但两者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少女毫无防备的被汽车撞到。

原本这种速度还不会至使少女殒命，但好巧不巧的是，少女一头磕在路边的石头上，那尖锐的角插穿了少女的头骨，导致少女失血过多当场死亡，临死前那瞪大的双眼，满是愤怒、无助与绝望。

随即，密林里窜出两个大汉，其中一个偏瘦头发有些白的老头望着地上死去的少女，朝着男人破口大骂，另一个满脸横肉，长着络腮胡屠夫像的男人只是朝地上看了一眼，随即抓起同行男人的领口，骂骂咧咧说了几句污言秽语，声音很大，可男人作为贵族，从未被别人用乡间俚语谩骂，在那陌生的词汇里，男人只听懂了其中的一句，那就是“还钱”！

被威胁的那个老头，谄媚的迎上笑脸，嘴里的烂牙更像是浸泡在粪水里的烂石头，再三保证会还钱后，那个凶相万分的男人才松开那只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离去。

等络腮胡刚走，老头立即就换了幅嘴脸，又朝着男人破口大骂，整整骂了十余分钟，才气喘吁吁停了下来，最后扶着车身，说了句：“赔钱！”

男人还没有从少女的死亡中回过神来，呆呆地像个木偶，任由作为少女父亲的老头在那破口大骂，然后将车里准备送给心意的女伴讨其欢心的礼物全部给了老头。

东西自然价值不菲，连盒身都有一层金箔，里面是一串用黄金做金线，各色宝石做点缀，中间是一颗耀眼的钻石，光是这件物品，就够老头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收到钱财的老头这时语气才开始客气起来，嘴角上扬，虽然还是说着年轻人不懂事之类的，当即承落这场意外不会追究下去，甚至不会告诉警察自己女儿的死因，又说了些“女儿命不好，执拗导致神灵没有庇佑”之类的话便开始拖行着尸体一步步离开，只有遗留下来的血迹在控诉......

回到家，男人不吃不喝浑浑噩噩度过一天一夜，这才决定从这场意外中走出来迎接新的自己。

可活人的事情解决完了，谁有愿意去管死者的冤屈呢？每当男人闭上眼，就是那张凄惨恐怖的鬼脸，女人在梦里似乎在喊着什么，似乎在诅咒......

无休止的折磨中，男人终于决定去教堂祷告自己的罪行，祈求神父能够帮助自己超度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