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程子芩一时有些懵逼,还没反应过来时,李承宗便已走到案几旁坐下,放下三枚铜钱,对她说:
“十常斋热干面一碗,谢谢。”
“谢谢”这个词还是程子芩在东宫时教他说的,之前她总是说他没有礼貌,作为一个皇亲贵胄,“谢”这个字他都很少用,更遑论“谢谢”这么“严重”的词了。
程子芩咬了咬牙,也从腰间取出三枚铜钱,一起搁到案几上,然后便转身去制面区和店家说了两句,便又自己动手做了两碗热干面端回来。
“吃吧。”程子芩将其中一碗用力地墩在李承宗的面前,自己也在对面坐下自顾自地吃起来。
“皇太孙还没用膳,你倒是先吃起来了。”李承宗不爽地拿起箸筷。
程子芩咬断一口面条,包在嘴里含糊地说:“皇太孙说了‘禁宫之外,没有君臣,只论你我’。”
李承宗无语,不再发难,他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热干面送入口中,确实满口留香。上一次吃她做的面还是在他生辰那日,她做的那碗长寿面,那碗面的风格与这碗完全不同。
程子芩越想越不对,回想起方才李承宗在两仪殿里问她的那句话,再看看现在吃面的这个地点,这张案几,还有李承宗坐的这个位置。他不是在监视皇宫,他这是在监视她!
“你派人跟踪我?!”程子芩忽然一嗓子,引得面肆里的食客们纷纷侧目。还好她嘴里还包着面,吐词不太清楚,没有吓到众人。
李承宗不慌不忙地继续吃着面,吞下口中的食物后才缓缓对她说:“昨日恰巧我也路过此处,才正好看到。”
“昨日你有来过醴泉坊?我怎么没有看见你?”程子芩瞪大了眼睛问。
“那是因为你的眼里只有你的师兄,你还能看见谁呢?”李承宗语气酸涩地说。见程子芩又想要没完没了地反驳,他实在是懒得再跟她斗嘴,此刻他只想好好地安静地吃完这碗面,便放出了大招:“不是你说的我想吃面的时候就来找你吗?”
“我……”程子芩哑口无言。
“我现在想了。”李承宗说完之后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吃面了。这一招对她果然有用。
程子芩看着李承宗安静吃面的样子,忽然想起在宜秋宫他生辰那晚,然后又想起他生母的事,不由得一阵心痛,然后便不再说话,默默地陪着他一起进餐。这幅画面在外人看来简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程子芩又吃了两口面,抬头一眼看到店家。那店家用眼神指了指程子芩,又指了指她对面的李承宗,然后默默的抬起右手,对着她举了一个大拇指。
“呵呵。”程子芩苦涩一笑。一连两天带着不同的郎君跑到他这里来借锅煮面,这换谁遇见了都会觉得她不正常吧。
“我饱了。”李承宗放下箸筷,擦了擦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