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为什么,鲁丘没有追上去,没有像往常那样送她回大院,腿像灌了铅一样站在原地静默着。苍白的灯光打在身上,他的胸腹轻微起伏着,眉头紧皱、表情凝重,说不清是懊恼还是悔恨。
“鲁丘,你过来!”
侧后方传来母亲的声音,他转身垂着头来到她跟前,两手在腿上轻轻敲打着,心思似乎还飘在院子里。鲁母用满是褶皱的手抚摸了下他的头,脸上露出慈祥而怜爱的表情,继而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他感到极度委屈,眼泪立时流了出来,像不断喷涌的柳泉似的难以抑制。
负能量化为眼泪流出去,体内逐渐恢复平衡,鲁丘肩头的起伏也终于停了下来。但他依然在母亲的怀里,闭着眼睛用脸庞感受着温暖的抚摸,仿佛那只手可以治疗所有伤痛和委屈。
“水娃,送我去敬老院吧!”鲁母突然说道。
“不行,只要我在一天,你绝不会去敬老院。”鲁丘抬起头看了看母亲,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了,张斐和你说的是吗?我明天就去和她分手,不,我现在就去。”
鲁丘站起来就往门外走,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任凭后面怎么喊也不回头。但是当他走到外面,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巨响,赶忙回去看,发现母亲正在地上一下一下往门口爬,拐杖倒在一边。
他赶紧去扶,却被母亲一把推开,抱住她被她一巴掌一拳地打在身上脸上:“你个混账、不孝子,妈的话都不听了?翅膀真是长硬了,你走吧,飞吧,别管我,我马红梅不想活了。”
“妈,我是不想你受苦!”
“不想妈受苦你就好好工作、好好挣钱,守着我我就不受苦了?生活上靠大家救济,买个轮椅还得让人家发个善心,不觉得丢人吗?”鲁母叹了口气,把儿子的脸捧起来:“张斐说得没错,我在柳泉村只能拖累你,让你不能安心工作。我去了敬老院,你把时间全用在工作上,多挣点钱。有条件了还可以把我接回来,给我请个保姆,享两天福。”
“妈,我离不开你,这个家没你太空了!”
“有张斐呢!你当妈看不出来,刚才你和张斐生气并不是怪她,而是从心底感到害怕。你怕她过早接触这样的生活,会离开你,会知难而退,像很多其他女孩那样。你为了妈会离开张斐,妈心里有数,但是哪个当妈的愿意让儿子做这种选择,那还是当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