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家乡是所有中州旧部的痛,很少有人愿意提及。
此刻孙吉听着这话有些热泪盈眶,眯起眼似是回忆着.....
回忆着那个,他有可能再也回不去的小村落。
“小蚌村几乎没有耕地,各家也就房前屋后能有几片菜园,村落跟海边儿离的近,沙土太厚,庄稼种不活只能时常赶海,也能捡些海食果腹。”
“海食?好吃吗。”梅淮安想到的是海鲜。
孙吉腼腆苦笑,摇着头回答:“腥啊,都是咸腥脏臭的东西,堪堪能果腹罢了,就是殿下说的那样,一到雨季就涨潮,涨潮了人不敢往海边去,我们就在外捡些死鱼烂贝回来煮....呃,小将失言!”
眼前贵人正在用饭,他说的一时忘形竟然把腌臜话也絮叨出来了。
梅淮安赶紧抬手:“无妨,就咱们三个人吃饭你别拘束,敞开了说,这些年我在宫里哪儿也没去过,听的新鲜。”
陈香插话一句,问孙吉:“村落里有多少户人家?”
“少说也有四十户。”孙吉抬手蹭蹭额头,有些难过的小声说,“小将从军九载,只回去过三次,后来村落又受灾....如今也不知是多了还是少了的。”
“九年里你只回去过三次?”梅淮安有些惊讶。
孙吉点点头,又说:“三次已是好运了,与我同乡的七八个弟兄都....没回去过,也回不去了。”
“......”
饭桌上沉默一瞬。
梅淮安抬手给孙领军夹了一只春卷:“会回去的。”
“哎。”孙吉接过春卷,愣了愣,忍不住又点头,“哎!”
就这两声哎,听的梅淮安眼眶都发酸。
“吃饭吧,不说了。”
三人安安静静的吃饭,吃着吃着孙吉就开始默默掉眼泪。
“......”
一米八多的汉子,咬一口春卷咽的还没有哭的多。
哭也没声音。
啪嗒,啪嗒。
那苦涩的泪往粥里砸,往春卷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