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凉竹看着好好的直发都被人拿手指绕弯了,放掌心里抚了抚才丢回身后。
贺绛说:“我头发这不是束起来了嘛,哎,你怎么不冠发?”
他看眼前人的头发只取了两边发缕,用珍珠发绳松散绑在脑后,其余大部分发丝都还披散着,老早就想问了。
渭北这边的习俗是男子十四岁就要冠发,不得披头散发出门见客,冠发也代表着可以婚娶了。
燕凉竹继续低头看纸张,随口回答:“我还未婚娶为何要冠发?偶尔冠,看心情。”
他这么一说贺绛才想起来,似乎燕西那边的习俗是....男子成婚后才能佩戴发冠。
但中州跟渭北的习俗差不多,寻常男子都是十四岁冠发。
王侯子弟十二岁佩冠,梅淮安是太子,自小就得整衣戴冠。
“真好,你不冠发挺好看,别戴发冠,最好一辈子都别戴。”
“......”
燕凉竹看他一眼,没接话。
一辈子不佩冠,在燕西就等于一辈子不婚娶。
“哈哈,我胡说的你别在意。”
贺绛说完就后悔了,这会儿连忙打哈哈。
燕凉竹这才轻浅应声:“嗯。”
“......”
贺绛感觉有些尴尬,他低头看着桌面刚才无意间翻开的书页,上面写着一首七言绝句。
【晚霜结露引鸦嚎,朝霞无光浸寒夭。
凌冬皓月鸟兽尽,不见宿命裹星人。】
贺绛目光流连在这四句上,尽管文采不好也能体会到书写这几句的人,当时心情有多绝望。
眼前仿佛能瞧见——
冬夜里,寒冷的天气把草叶都冻住了,乌鸦没有水喝,只能整夜哀嚎着在寒风中飞旋。
天亮之后,朝霞也是灰蒙蒙的没有光亮,像一盆污水浸泡着光秃秃的枝桠。
这么冷的天气把鸟兽冻的死绝了,连有星宿之命的人也不见踪影。
星宿之命,暗指帝王储君之意。
贺绛怔了怔,说:“这是你写的?是在中州兵败之后?裹星人指的是....梅淮安啊。”
燕凉竹转头看了一眼,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