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浅浅地笑笑,未置可否,“我反思你方才一席话,竟生错觉,仿佛当年你并无首鼠两端提前找好下家,仿佛你一心就想嫁他当个贤惠新妇。”
姜文竹被戳破旧事,脸上掠过一丝阴沉,却不忘睚眦必报在人质身上。
文周易:“......”
姜文竹继而恨声道,“逃就逃了,我便想,少年怯懦些原本也没什么,我并无多少好心肠,自不会求他一定做个好人。可这次回来后发现,他竟只觉得如今是在赎罪,那双写着任我摆布的眼睛里,只有悔意、赎罪,再没有其他,居然再没有其他!”
林羽冷哼一声,戳中她心思接话道,“是啊,赎罪时你们俩身份仅仅是受害者和罪人,那是你犹疑想要做好人的时刻,你大约就唯一付出了那一次真心,竟被人弃之敝履,而很多年后,他已对你不再留恋。”
“因为赎罪,只是为了修正自己的过去,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姜文竹低声喃语,“他践踏了我那一丝,那么唯一的一丝真心,时隔多年,竟浑然忘却了这段情感,只是想替自己找回勇气?你说,我有不有资格报复?他该不该死?”
林羽叹口气,觉得与思路清奇的人聊天还是颇费脑子,“原来他的罪,就是没有阻止你去攀附富贵,去当杀手?”
姜文竹对她的反问不为所动,讽刺道,“你以为自己能比我好到哪里去?我们是同一类人。林羽,你能勘破人心,却从不敢承认,自己内心也盘算着阴暗里说不得的目的。我比你,至少坦荡不少。”
林羽盯着文周易脖子上越来越多的血点,终于冷下脸,声气越来越淡,“是吗,我倒不知自己有什么阴暗又见不得人的目的。”
姜文竹得意地笑了,“问问你自己,果真真心对待阿乙么?”
“他从未在你心中真正占据一个亲人的位置,没有人能走进你的内心。他可以随意被抛弃,随时被牺牲,只要有需要,他永远可以是那个要去赴死的人。看看他这阵子受的罪,如果你真看重他,何以至此?”
林羽轻飘飘地问,“是吗,你又知道我没救?”
姜文竹放轻声线,一字一句道,“是否豁出全力,是否犹豫考量,只有你自己知道。”
她明显放慢了声调,在略显空旷的密道里产生了回响的效果,那声音带着少女的柔婉和特别的磁性,听上去与她之前的清脆尤显不同。
林羽怔怔望着对方,突然发现她手里的人质细微地挪动了下身体,顿然眸光一闪,见文周易艰难地半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