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规矩,老夫人得向玄阳行礼。老夫人刚撑着桌沿起身,玄阳就热络上前,将人重新扶着坐下。
“老夫人,莫要客道,反倒伤了情分。”
老夫人便不再客气,托着玄阳的手坐下。
“宸儿这连着在外头宿了几日,这几日应是公务忙得紧了。我在府上也闲着,便到公主院里,讨杯茶喝。”
老夫人眼神探进玄阳眸里,她眉眼深沉探究,虽面上含笑,眼中却是清寒。
玄阳自是知晓老夫人此番来的目的,心下一虚,便下意识别过脑袋,瞧向别处。
“老夫人只要得空,随时可来我院里坐坐。”她伸手摸了摸老夫人跟前的茶盏,又给一旁守着的丫鬟递了眼神,丫鬟识趣地重新为二人斟了新茶。
“我听九哥哥说,顶多再过十日,玄甲营便可退出来,剩下的交由工部的人便成。”
老夫人接过丫鬟新斟的茶,放在嘴边轻呷了口,又缓缓放下,
“这次可不容易呢!”她嘴角添了笑意,眼尾却未跟着笑意上扬,“不过啊,宸儿从小便是这般的性子,越是困难堵在前头,他便越是想博上一博。”
老夫人垂眸,理了理手上缠了几圈的佛串,佯装叹了口气,又道:“您说说,我们这些门第里头,平日里哪有那些个跟他对着干的事儿?反倒是顺着他,他也便是个寻常性子。”
老夫人适时地顿了顿,给了玄阳足够的思考时间。
即便她再愚钝,也该晓得,老夫人此番是在点她。
她越是给萧北宸找不痛快,萧北宸便越是要逆她的意。如若她顺着来呢?萧北宸会正眼瞧她么?
老夫人双手托起玄阳跟前的茶盏,举过去,递给她,眉眼里是玄阳少见的慈爱。
“就是不晓得他这个性子,是好是歹?”
玄阳脑子里响过一声惊雷,只震得她思绪都乱成了粉末。
她可从未试过顺着他!他和傅卿青梅竹马,她便让九哥哥娶了傅卿;他同尹南安纠缠不清,她便要毁了尹南安。
她从未顺过他的意,就像她的母亲,也从未顺过她父皇的意一般。可她母亲忍得了父皇后宫佳丽三千,她却半分也忍不了!
属于她的人,便只能属于她!瞧旁人一眼都不行!
可要顺着他?如何才能顺着他?
她不懂,也没人教过她。
玄阳接过老夫人递来的茶碗,茶碗温度适宜,她却觉得无比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