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赵柔是故意针对郑婷婷,那倒也不至于,毕竟两人职级年资有差距,平时也没什么交集,工作方面更不存在竞争关系,她犯不着费时费力去针对这么一个小小的规培,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说服郑婷婷签署协议是影响最小、最有“性价比”的解决方式。
在申请工伤这件事上,赵柔并没有说谎,郑婷婷这个情况确实报不了工伤,先不说她帮严利仁取文件这件事算不算是因工外出,就算院里愿意给她“造假”出具一份材料证明她是因工外出导致的突发心梗,同时也隐瞒掉中途偏离路线进行个人活动的事情,但保险部门审核人可不是傻子,仔细核对来回花费的时间,就会发现其中有问题,搞不好还会影响到单位。
既然如此,有什么必要为一个连正式职工都算不上的人去进行一次已经知道最终结果的工伤认定申请?这个申请又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在这个什么都讲究降本增效的现代,很多工作都外包给了供应商,就拿工伤case来说,进行一次工伤认定,供应商就要收费1000多块,进行劳动能力鉴定又要收一笔,这些成本到时候都会算在她们人事部的头上,本来今年工伤发生的case就已经够多了,赵柔可不想让她们部门今年的数据更难看,毕竟这也关系到她的绩效啊。
至于其他补偿,赵柔看了看旁边的严利仁,这位压榨底下人的名声她也略有耳闻,不过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又不是工会的人,犯不着为一个临时工去得罪院里的正式职工,毕竟临时工来来往往,她可是要在单位干到退休的,多嘴多舌去激化其中的矛盾对她有什么好处?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用最小的代价,最快的时间、最低的成本去抚平事情,最好连一点浪花都不要激起,安安稳稳地完结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盘算来盘算去,安抚郑婷婷就成了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只需要委屈一个人,就能换回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严利仁更是如此,毕竟他心知肚明自己之前对郑婷婷的压榨很有可能是导致她差点猝死的最大诱因,但幸运的是,这姑娘取完文件后没有直接回来,而是自己绕道去吃了个饭!这对他来说,可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把他从直接关联人的位子上拖了下来。
严利仁的心里一阵后怕,同时脑筋动得飞快,在和人事碰过面后,他便顺理成章地开始模糊重点,不余遗力地给郑婷婷灌输“都是你私自去吃饭才导致报不到工伤”的结论,暗暗植入“发病是在吃饭后”的时间点,努力摆脱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存在感。
赵柔和严利仁各怀心思,配合默契,熟练地用着打一巴掌给了红枣的战术,成功地安抚住了郑婷婷一家人。
眼看着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自己彻底摘出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严利仁心中闪过和赵柔同款不安,他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他们已经很不错了,不仅给她提供全额医疗费,还白发好几个月的工资呢,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了……
就这么持续给自己洗脑了几回,严利仁很快重新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病床上的郑婷婷自然不知道这两人心里打的什么注意,她此刻正忙着和宋晚木寒暄。
“谢谢你呀,晚木,要不是你,我现在恐怕已经去见阎王了,真不知道我这是运气好还是不好。”郑婷婷看了看父母走出病房的苍老背影,面上有些苦涩。
“放心吧,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后肯定会好起来的!”见郑婷婷语气似乎有些苦闷,宋晚木努力用轻松的语调,说了几句宽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