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院落并没有太多光亮,只书房处的轩窗上透出几分暖光。

白义推开书房的门后,云冬站在门外,沉默了片刻,才敢迈步往里面走去。

屋子点着碳,很暖和,抬目望去,傅重峦坐在摇椅上正在闭目,身上盖着厚厚的狐狸毛毯,正是前些时期盛夫人托云冬做了送过来的。

傅重峦的脚边,发红的炭盆时不时发出几声碎响声,剩下的便是摇椅轻微晃动的咯吱声。

白义关上门后,便守在了门外,屋内只剩云冬和傅重峦。

云冬无声的沉默了一阵后,才缓缓行了一礼,看着傅重峦笑了笑,低声问道。

“不知公子深夜找奴婢来,是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尽管她的语气听不出慌乱,但说完之后,微微发颤的牙关还是让人看出几分心虚。

听到她的声音,似乎陷入昏睡的傅重峦缓缓睁开一双泛着氤氲水雾的琉璃眼,蹙眉片刻,朝云冬看过来一眼。

手作拳掩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傅重峦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哑声回答。

“倒也不是要紧事……不过”

他语序说的很轻慢,乍然一听,恍如几分垂暮老者,却又带着几分看透人心的威慑力,令云冬不敢抬起头直视面容。

一缕寒风不知从哪处的窗隙吹了进来,屋中的烛火忽明忽暗,将傅重峦的神色渐渐模糊。

随后耳边缓缓传来一声很清润的笑,这声笑在此时显得很不合时宜。

傅重峦盯着云冬问:“母亲命你送来的安神香似乎能令我安睡,只是眼下我院中的用完了,所以想问问你……还有没有?”

最后那句疑问落下,傅重峦唇角边从云冬进来便挂上的笑消散不见,眸光深暗如漆墨。

云冬的呼吸急促了半分,搭在腹前的双手无声的揪紧。

“没……回公子,这香要用的药材不好卖,奴婢那里已然……”云冬的话说的紧张紧促,重重的深吸一口后才能接着说完。

“……已然没有了。”

“是吗。”傅重峦轻笑了声,缓缓从摇椅中坐起身来。

云冬猛的抬头朝傅重峦看了过去,只见他从狐裘下摸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镂空鎏金香炉,清瘦细长的指尖搭在上面,略显惨白。

云冬在看清那个香炉的时候,无声的倒吸了口冷气,吓的退了半步,踩到了裙摆骤然跌坐在地。

傅重峦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她,沉默了一会,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待他屈膝半跪在云冬面前时,眼角俨然流了两行清泪,看起来显得梨花带雨,格外可怜。

傅重峦当着云冬的面将那个香炉打开,指尖沾了点香灰,伸到她眼前。

这香用了不少香檀木,如今成灰,靠近鼻尖时亦能闻到几丝清香。

云冬却格外慌乱的往后仰着身子,目光带着几分惊骇,含着泪看着傅重峦痛苦摇头。

可惜傅重峦从前也不是能怜香惜玉的,现下自然不会心软。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寒意和审视。

“你不问问,本公子是在哪里找到这个被收起来的香炉的?”

他的声音好似在诉说谜底一般,带着几分循循善诱,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