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闵月清瞬间就明白了裴寒真正想表达的意思。看到裴寒严肃的表情和带着隐忧的双眼,闵月清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裴寒明明还在沉思,却下意识地反握了回去,牢牢抓住了手中的这一点温暖和柔软。
众人皆知官场积弊由来已久,但在过去,这对于裴寒来说,更多的只是文书或者案卷上轻飘飘的一行小字,他心里知道,却没有更加深切和真实的感受。
突然从翰林院被贬到这远离都城的西南大山里,裴寒也曾对贾仁恨之入骨过,亦对当今皇帝的昏庸和怠政生出过怨怼。
但裴寒性格坚韧,喜恶分明,从不轻易认输。贾仁之流越是要看他低头服软,他就越是要高高兴兴地上任,所以来时难免带着一丝赌气的成分。
可到了这里之后,裴寒很快就抛却了从前的幼稚想法,甚至连对贾仁等人的厌恶都暂时抛到了脑后,他找到了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
在裴寒眼里,三坪县的百姓跟都城的百姓没有丝毫不同,都是大乾朝的子民,也都是他需要管理和保护的对象。
可这里的百姓过得太苦了。
他们连个像样的县城都没有,县衙也形同虚设,受了欺辱只能忍;本来能种的田地就不多,却还要受山匪的侵扰和掠夺。
裴寒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下村寨时,山民们一见官府的马车就如惊弓之鸟,生怕官府平白无故地把他们抓回去,或是又看上了他们家的什么东西,要上门来抢。
裴寒想要解释自己只是来了解一下他们的生活情况,却因为语言不通,让山民更加害怕,胆小的甚至瑟瑟发抖起来,扑通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
如今,看到他们因为期待丰收而发自内心地欢喜,裴寒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首先涌上来的自然是欣慰,看到自己治下的百姓过得安宁喜乐,比朝廷任何的嘉奖都要来得有意义,但随后他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裴寒并不觉得他在三坪县的所作所为有多独特,很难想象就是这样几伙平庸的山匪,竟祸害了三坪县的百姓这么多年,使得当地民不聊生。
他真不知道前几任官员到底都在做些什么,是与山匪暗中有所勾结,还是天生的胆小无能?堂堂朝廷命官,居然被几伙山匪吓得屁滚尿流,简直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