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那样的选择早已过了时机,眼下灵感寺被毁了大半,也已经有人因为姚莹而被大火烧死。
姚莹从沈清口中听到报官二字,心口剧烈跳动,思绪活络起来,立刻开口道:“姑娘如此聪明,看穿了我的计划,怎看不穿赵家与严亲王的真实意图是为这苍生百姓着想呢?”
姚莹捏着心口悲愤道:“正因我赵家每月施粥义诊,才早早看清了如今南楚国最丑陋的一面!边境战事不断,有的是人为了扞卫自己的国家与领土抛头颅洒热血,可京中皇帝每日酒池肉林,听信妖道谗言妄图炼丹成仙,为此不知害了多少人,又有多少百姓在他残暴的统治与剥削下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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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亲王见南楚局势难改,深知不破不立!他不忍百姓受苦,我们也不想再看见每日前来求米哭诉的百姓越来越多。赵家便是富贾一方,也救不了所有人的苦难。”姚莹垂泪:“通敌叛国?这南楚国还有何值得我们留恋?或许等到边境云国打过来,灭了那昏君的妄念,天下百姓还能有一线生机。”
这不是一时冲动的念头,也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大计。
听人说云国的百姓生活得安宁幸福,可南楚皇帝空占富饶广阔资源丰富的土地,却从未做过一件对百姓好的事。他们不是要害人,他们是要救人!
“姑娘何不与我们一起?你也必然看见了吧,潍州中贫富差距极大,平桥镇还算好,但却有无数的乡镇里百姓面黄肌瘦,苦守着一亩三分地,到头来的收成全被剥削,难道你就不动容?难道你就真忍心?”姚莹阅历久,她的眼泪说来就来,她不信自己的话无法说动沈清,更何况她所言非虚:“南楚如一株看上去枝叶茂盛粗壮的大树,可实际上其根早已腐烂了。”
沈清的确看见了,她才从桂蔚山离开,便看见了完全不同的两种生活状态。
天下百姓的确有人过得很苦很难,可这就是他们通敌叛国的理由吗?战争引来的难道不是更大的牺牲?谁又能保证待云国占据南楚地界,改朝换代后新的皇帝是否会如同对待云国子民那样施恩于南楚的子民?
“赵老夫人,一棵树坏了,首先想到的应当是去治,而非砍。”沈清道:“且不论你们是否真能改变国局,便是若干年后成功了……也不足以抵消你眼下做过的一切。”
有的人自愿冲锋陷阵无可厚非,但有的人却是被骗被害,无辜受累的。
也许姚莹说得对,推翻腐朽的王朝难免需要牺牲,但不能以正义之名,行罪恶之举。
“即便姑娘不答应与我们一路,可否看在我也是一心为民的份上,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放我离开?”姚莹诚恳地看向沈清。
她言辞句句真心,若是也对这朝局不满心存抱负的有义之士或许真的能被她劝说成功。
但……沈清不是什么有义之士。
毕沧显然也不是。
男子见沈清沉默,特地提醒:“她很臭。”
当然臭了。
说一千道一万,无非是眼下不想死,她都能纵火伤人,把空明的命也算计进去了,还说什么为了南楚国的将来?她眼下杀的人,难道不是南楚国的百姓?她本就立身不正,有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假仁假义。
满腹算计之人的话,最不可信。
沈清如今对姚莹已经没什么疑惑了,哪怕她还有没猜到的部分,她也不再感兴趣。她只是仍旧有些好奇,落在姚莹身上的目光探究地去看她的魂魄,混乱纷杂的颜色是这世间大多数人的样子。
有善良,有虚伪,有真诚也有谎言,有自私还有狠绝,那些复杂多变的才是真正人性的颜色。
“赵老夫人,你知道人生下来的时候,魂魄只有一种颜色吗?”沈清问她。
姚莹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
沈清自顾自道:“在经历不同的事后,产生了不同的念头,人灵魂中的颜色便会多一些,但大致不变。颜色越深,欲望越重,所求越多,便越容易迷失自我。经过数年,一个人或许与当初的自己变得完全不同。”
她看不出眼前的姚莹,是见月口中的样子。
她甚至无法想象眼前的姚莹,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