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婉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寒玖璃近在咫尺的脸。
四目相对。
一个人的眼中,是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另一个人的眼中,却是余怒未消的寒气凛然。
不过,也就是一个瞬息,冷月婉便收敛了眼中所有的情绪,坐起身,随手扯下一块床幔裹在身上,一边整理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呦,寒少主回来了啊。”
格外揶揄的口气,让寒玖璃的眸光瞬间一怔,不过,小女人还愿意与他说话,已经比之前一直让他“出去”,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你刚刚……”寒玖璃想问问冷月婉,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顾及着冷月婉的心情,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见寒玖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冷月婉轻笑了一声,说道:“放心,我还没有傻到为了一个男人死两次的地步。”
冷月婉眉眼间,满是嘲讽的笑意,顿时将寒玖璃噎的无话可说。
但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刚刚是在干什么?”
“我的右臂里有三枚银针,这三枚银针封着我这条胳膊上的三大窍穴。我用内力将银针逼出来的时候,身上染了些许血污,便想着进池子里洗一洗。谁知,洗着洗着就睡着了。”冷月婉轻描淡写的讲述了一番事情的经过,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扭过头,对着寒玖璃说道,“刚刚,我好像忘了感谢寒少主的救命之恩。”
“……”寒玖璃又被噎住了,不过,他此刻更好奇,小女人之前为何要用银针封穴,现在为何又要将银针逼出体外?
要知道,银针封穴的痛苦,不单单是在银针进入体内的那一刻才能感受的到,而是在每一个阴天下雨的时候,都要承受一遍银针进入筋脉时,一模一样的痛苦。
而将银针逼出体外,虽然能免去平时的痛苦,但是,银针长时间留在身体里,早已经与经脉长在了一起,离开身体的那一刻,绝对比进入身体时,还要痛苦一百倍。
所以,小女人说什么洗着洗着就睡着了,只怕是疼的晕了过去。
还未等寒玖璃问出他心中的疑惑,便见冷月婉冲着他晃了晃纤细的右臂。
这时的寒玖璃才恍然发现,冷月婉原本白皙的右手背上,此刻正绽放着一朵娇艳欲滴的彼岸花。
“以前,因为你的缘故,我讨厌自己是月悠然的女儿,连带着也讨厌自己身体里的内力。所以,我让师父用银针封住了这条胳膊上的三大窍穴,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看到这朵彼岸花的时候,想起那些前尘往事,当然了,更重要的是,我不愿意想起你,因为……”冷月婉说着,清澈的眸光落在了寒玖璃的身上,“因为我爱你,爱到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不知该如何面对你。爱到提起你的名字会难过。爱到看见你受伤,会心痛到不能呼吸。”
寒玖璃闻言,心疼的一抽,立即伸出手,想要抱抱眼前的人。
可是,眼前的人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窗间过马,乌飞兔走,在我这可怜的不知还有几何的岁月里,我要为自己活一回,随心所欲的活一回。”
听到冷月婉的话,寒玖璃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试探着问道:“那我呢?你当真不要我了吗?”
“是,我不要你了。我之前说要与你分开的那些话,或许有赌气的成分在,但是现在,我说真的,我真的,不要你了。不是不爱了不要,是我要不起你了,寒玖璃,我累了。”冷月婉垂下眼帘,神情低落。
天知道,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有多疼。可是再疼,也疼不过被心爱之人无情的践踏!
寒玖璃修长的手指,勾起冷月婉的下颌,一字一句道:“冷月婉,我不同意。你一天是我的夫人,就一辈子都是我的夫人,我此生都不会放过你!”
“夫人?”冷月婉对上人的视线,嗤笑道,“我早就说过了,你的夫人五年前就死了,就像深爱我的那个男人,也在五年前死在了永安府的那场大火里一样。你不是梁景铖,我也不是冷月婉,我们都回不去了。”
“怎么会回不去,我们明明……”寒玖璃想要反驳。
然而冷月婉却直接打断了他,“怎么能回得去呢?那个男人虽然有好多事情都瞒着我,但他从不勉强我,更不会怀疑我。而你,除了勉强我,还无时无刻都在怀疑我。”
“我……我之前是太冲动了,甚至口不择言的说了许多的胡话,我知道自己错的很离谱。”寒玖璃手足无措,连忙解释,“可我从未怀疑过你,我吃醋,我生气,都是因为我在乎你,我太害怕失去你。”
“呵呵……从未怀疑过我?”冷月婉拨开寒玖璃的手,眼神冰冷蚀骨,“远的不说,就说刚刚,你在听到我说,我利用银针封穴,就能让手背上的彼岸花消失的时候,你便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我猜你当时一定想问我,脸上的那道血痕,是不是也被我用同样的办法封住了,否则,我一直口口声声说爱你,为什么脸上却没有这道血痕呢?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在我跳下九幽山之后,这道血痕就随着冷月婉这个名字一起消失了,之后的五年时间,这道血痕至始至终都未曾出现过。但是,爱不爱你,我的心里很清楚,可笑的是,被我深爱的那个人,却让我用一道血痕来证明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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